VI

他扔下了武器和溶解后的液體籌碼。兩支重型微步槍“哐當”一聲被丟在氣閘門外的彈力吸墊上，斗篷恰好落在步槍后面。兩支槍的亮澤護木上反射出柔和的光線。暴露在輕便飛船適宜人類生存的溫度下，他夾克口袋里的水銀籌碼迅速融化成液態。他感覺到這一變化，停下腳步，困惑地盯著口袋。他聳聳肩，然后把口袋翻出來，讓水銀濺落到墊子上。他打了個哈欠，繼續往前走。有意思的是，輕便飛船竟然沒有和他打招呼。

手槍掉落到鋪著地毯的地面，上邊凝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他隨手把短夾克掛在大廳的一座雕塑上，又打了個哈欠。現在，已經是接近黎明的時候了，還有時間睡覺。他卷下及膝靴的靴口，把靴子甩到通往泳池的走廊上。

當走到輕便飛船的主客廳區時，他正脫下褲子，手扶著墻，彎腰拖著腳往前走，一邊咒罵這些煩瑣的衣服，一邊努力地褪下衣褲避免被衣褲絆倒。

有個人在不遠處。他停下腳步，凝視著那里。

坐在客廳最舒服位子的那個人，看起來像是他最喜歡的叔叔。

吉納-霍夫恩站直了身子，搖晃了一下，凝視著閃爍不停的那人。

“蒂什林叔叔？”他瞇著眼對那幻影說。他倚靠在古董儲藏柜上，總算是把他的褲子拽了下來。

人影是高大的白人形象，輪廓分明的面龐上掛著淡淡笑容，人影站起身來，撫平了長禮服上的褶皺。“只是仿真版本的我，拜爾。”人影發出隆隆聲。人影的頭向后仰起，用一種打量、質疑的樣子盯著他。“他們真的希望你能為他們做這件事，孩子。”

吉納-霍夫恩撓撓頭，對制服嘟囔了幾句。制服便開始從他身上剝落。

“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事嗎，叔叔？”他問道，從蓋爾菲爾德制服中走出來，深深吸入輕便飛船里的空氣，不是說他有多煩制服，只是這里的空氣味道更好。制服將自己整理成一個人頭大小的球，默默地飄走去自我清潔了。

全息人影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然后雙臂交叉，這個姿勢吉納-霍夫恩很小的時候就熟悉了。

“簡單地說，拜爾，”人影說，“他們想讓你幫忙去偷一個已故女人的靈魂。”

吉納-霍夫恩站在那里，幾乎一絲不掛，仍然晃著身子眨眼。

“哦。”過了一會兒，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