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在震顫。
沉重的壓碎礫石的清晰聲,從林間不斷的逼近。
一輛龐大的弩車,如同一頭兇獸撞進了人們的戰場。
三個極大的巨弓,兩正一反的,裝在了這座弩車的木板之上。
最前端的巨弓,赫然正是布萊爾用剩下的焦黑神木制作的【巨型雷電之弓】。
兩個【巨型箭矢】,也已經并排填裝進入了凹槽之中。
這一臺專門用于狩獵巨獸,自從創造出來之后,就已經沉寂了十幾年的【弩車】武器,終于要在這一刻發揮出它的作用。
在這木輪巨獸的背后。
十余名高大的勇士也分散開來,臉上青筋暴起,神色憤怒,他們拉開了距離過后,焦急的高聲喊叫著,吸引著那海怪的注意力。
這些前來支援的族人,正是得知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趕往此地的博爾和護衛隊。
然而。
在抵達此地之后。
護衛們同樣感到了驚慌。
那殘忍的畫面和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他們的五臟六腑。
完全超出想象的慘烈之景,震撼著所有人。
但作為護衛隊。
他們顯然比普通的族人們要更快的冷靜了下來。
“分散開!用酸液箭矢,不要讓那海怪靠近弩車!”
博爾高聲吼叫著。
他企圖用那高亢的怒吼,去驅趕那身軀上的顫抖與恐懼,不讓護衛們看到自己那有些微微顫抖的身軀。
這般場景,令他無法控制的回想起了那一天,年少的自己在大海上被海怪追趕的恐怖。
在面對這種近乎原始的生存之戰時。
這位一直貫徹慈悲的神旨的年輕族長,與他的父親有著鴻溝一般的差距。
但博爾很快強制自己鎮定下來。
他,是神選之子的兒子。
自己不能給父親丟臉,更不能令神明失望。
他和護衛隊們高聲叫喊著,為那些驚慌失措的族人們爭取時間。
“拖延它的行動,為弩車爭取時間!”
一個個奇異的箭矢立刻飛了出去。
那正是特殊處理過的,裝填著亞馬爾蛛的酸液的【酸液箭矢】。
只不過。
如此強大的箭矢,制作起來的成本非常大。
亞馬爾蛛生產這種腐蝕性極強的酸液,需要大量的時間。
往往要一年,才能采集一次。
因此。
只有護衛隊們的手中才擁有這樣的珍貴箭矢。
“滋啦!”
在那些珍貴的酸液箭矢落在了怪物的堅硬甲殼的后。
人們驚喜的看到,在那濕漉漉的漆黑甲殼上,立刻冒出了一絲絲的白煙。
“有效!酸液在侵蝕它的甲殼!”
在看到這酸液箭矢真的有效后。
護衛們不再吝嗇箭袋里的珍貴箭矢,連忙取出來箭袋里的箭矢。
一支支酸液箭矢不要命的齊齊發射出去。
但是,這種腐蝕依舊是需要時間。
那螃蟹海怪頂著箭雨,沖撞著前方的人們。
那蟹鉗只是輕輕一揮,就能把人口吐鮮血的掀翻在地。
人類,在這樣怪物面前,就如同草葉一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在這野蠻的沖撞下,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了蟹鉗之下的亡魂。
這也讓弩車依舊難以瞄準。
按照海怪這樣的移動。
笨重的弩車壓根就沒有辦法,做到精確調整方向,從而瞄準與命中。
只當人們急得焦頭爛額之際。
一個高大的護衛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
在那巨怪掀翻一名族人的時候,直接抓住這個時隙,就這么悶聲提著石索,一聲不吭地沖了上去。
在臨死前,渾身鮮血的護衛用那石索,纏繞住了那寄居蟹的一只巨足,讓它難以移動。
這終于為弩車的瞄準創造了機會。
幾個大汗淋漓的族人們,合力攪動絞盤下,那木弓不斷的齊齊繃緊。
一聲聲如同粗麻撕裂聲響不斷響起。
這正是代表著弓已經蓄力到了極致。
“發射!”
木錘敲動扳機。
一道呼嘯聲響起。
如同狂風疾掠過這片沙灘一般。
人們的肉眼只能捕捉到一道黑影。
在那黑影閃過之后。
那巨大的箭矢就已經扎進了海怪的甲殼中。
一聲巨大的脆響。
怪物的已經遭到了腐蝕而削弱的甲殼,終于被那箭矢擊穿了。
伴隨著那兩根巨大的箭矢扎入。
一陣前所未有的巨大電弧,在那被擊碎的堅硬甲胄的海怪身體之中躍動,那甲殼上的水漬瞬間被蒸騰,白煙不斷的冒起。
“轟!”
那海怪驟然癱倒了下去,激起了一陣砂石,幾只蟹爪不受控制的在地面上痙攣。
大量的皸裂紋路,開始在那堅硬的甲殼上蔓延,緊接著成片成片的凹陷下去。
那甲殼碎裂之處,開始不斷濺出一股異常刺鼻的腥臭的淡黃色的黏液,看上去像是它的血液一般。
在閃爍著的一陣陣電弧消失后。
掙扎的怪物逐漸停止了動彈。
但是,護衛們手中的射箭動作卻絲毫不敢停下。
直到那箭矢幾乎插滿了甲殼,博爾才叫住了眾人。
“停下!”
在博爾的命令下,滿臉冷汗的護衛們才驚疑不定的停下了射箭,大口大口的喘氣。
怪物早已經停止了動彈。
一股極為腥臭的淡黃色液體。
從那它那倒下的龐大的身軀下,慢慢蔓延開來。
“我們殺死了一只海怪?!”
看著那似乎已經死去的海怪,護衛們臉上先是露出狂喜,但那神色只是剛出來一瞬間,轉而又收住了,趕忙觀察起了四周。
按照剛才這一個少年吹響哨聲的形式,和現在那不遠處的海岸上接連響起的劇烈的哨聲。
很明顯,證明了登陸上島嶼的海怪,絕對是不止一只的。
這死去的怪物,只不過是其中一只罷了。
部落也并沒有獲得勝利。
在讓族人們去救起傷員后。
博爾連忙找到了那最先目睹海怪入侵,已經顯得有些嚇傻了的呆愣少年。
“快說!你看到了幾只這樣的海怪?其他的海怪分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當得知了海怪的數量和那分散的方向后。
博爾的心沉到了最底部。
他抬頭看向了其他的海岸,隨后又看向了那個方向,心中隱隱透露出了不安。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