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準備點餐的時候，市長瞇著眼從被窩里伸出手，摸索著枕頭下的手機。

“等等！大佬！”還沒等他付款，市長突然從床上彈起，直接竄到了地板上：

“別叫了！有人給我匯報工作，我順道買回來就行。”

唐太宗狐疑的挑眉：“你能有什么重要工作，電話都不能打了？”

“誰知道呢？”市長的眼皮泛著浮腫，整個人卻像被注入了腎上腺素般精神煥發，表面上還故作輕松的攤手：

“說什么當面匯報是對領導的尊重——嘖嘖，有些人啊，就喜歡搞這些形式主義，這股歪風邪氣必須剎住，我要好好說說他！”

果然，沒有一個外號是白叫的，市長簡直名副其實……

隨后都能讓人升起抽他兩耳光的沖動！

唐太宗利落的報出菜名：“白斬雞一只配姜蔥碟，咖喱牛肉煲，油泡鮮魷，蠔油芥藍，對了，再加個菜干豬肺湯。”

唐太宗再一次沒有點最愛的咸魚煲。

“記下了記下了，”市長開始朝身上套外衣，目光灼灼轉向李不知：“來點什么？”

“白飯。”

“年輕人吃這么點怎么行？”市長開始系皮帶，拿梳子蘸水開始刮頭發：

“我做主了，豬雜粥配油條，養胃又頂飽?。　?

市長風馳電掣的下樓去接收匯報，唐太宗拎起正在看筆記本的小二：

“走，給你洗香香，晚上看銅鑼灣扛把子——”

經過半下午的觀察，他發現這只流浪貓智力高得嚇人，不但能聽懂復雜指令，甚至還能看電影和用手機，瞬間開始培養它的古惑仔氣質。

李不知眼皮都沒抬，繼續翻閱手中的書籍，尋找可能類似的例子。

小二都這么大人……貓了，要自己對自己的貓生負責！

衛生間里的水聲還沒停，樓道里已經傳來了市長的罵罵咧咧：

“什么玩意兒！特么的，像素成渣的視頻居然敢要我八百，反了他了，真不要臉……”

望著市長手里寒酸的三個泡沫盒和擰巴的臉，李不知眉梢微微揚起：“工作匯報不順利？”

浴室門猛地撞開，頂著滿頭泡沫的唐太宗光腳沖出來，洗發水順著脖子往下淌。

“匯他奶奶個腿！”市長把塑料袋摔在書桌上，包裝盒邊角滲出可疑的油漬：

“說是重要線索，結果就這？老子硬是從八百砍到五百……”

“所以到底買沒買？”唐太宗抹開糊住眼睛的泡沫。

市長老臉漲紅，聲音突然壓低了三度：

“要不是我看他可憐……這東西他也確實花了錢……”

李不知的指節在桌面敲響。

“買了，五百！”市長自暴自棄般的掏出手機：

“前天半夜拍的，研究生樓四號樓外墻上……”

夜晚模糊的畫面里，人形物體正爬在墻上，以反關節的姿勢快速攀爬，后面看上去就像個輕飄飄的紙皮人——

鏡頭突然拉遠，二十米高空的外墻，這東西的動作迅速的猶如壁虎。

“這不林姐嗎？”唐太宗突然一拍桌子，泡沫濺了市長滿臉。

“你管這叫林姐？”市長鼻尖幾乎貼上屏幕，泡沫都來不及擦：“只看背影能認出來？衣服都不一樣！”

李不知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心頭升起種不怎么好的預感。

“這屁股百分百林姐！”唐太宗指尖戳著定格的畫面：“這弧度，這線條，絕對錯不了！”

窗外適時刮過一陣穿堂風，李不知默默眺望夜空，市長保持著張嘴瞪眼的姿勢，像條缺氧的金魚。

這是天賦技能，羨慕不來！

李不知和唐太宗剛剛沒有嘲笑市長，主要是怕他面子上掛不住，但這份善良顯然給錯了人——

當打開餐盒的瞬間，唐太宗頓時怒了！

三份蔫黃的炒河粉臥著可疑的煎蛋，蔥花和蛋殼碎親密交纏，油腥味熏得小二直接原地起飛。

市長一臉可憐兮兮：“錢，買消息……”

只是唐太宗沒說出口。

因為還沒等他發火，李不知已經端著餐盒吃了起來，還說：

“快點吃，吃完我們去研究生樓打聽一下。”

唐太宗氣咻咻的端起了餐盒，然后放下，又端起又放下……

這玩意兒！大少爺實在下不了嘴！

最后李不知看不下去，從衣柜里拿個桶面給他，這才解決問題。

三人剛踏入研究生樓，唐太宗從魚塘召喚的‘魚群’已經就位。

面對可能消失的記憶，李不知的應對就是，讓女生們重點排查空置床鋪——

尤其是那些傳聞中從未住過人的鋪位。

市長則默契地掏出手機，按照李不知的要求四處打聽需要的資料。

時針轉過七十多分鐘，十八張蒙塵的空床鋪浮出水面。

市長則攥著剛拿到的四號樓住宿名冊匆匆趕來，新復印的文件還帶著濃郁的油墨味。

李不知將名冊攤在走廊窗臺上，筆尖叩擊著紙面：

“常規操作是四人間按班級分配，比如A班六個研究生就該拆成4+2兩間——”

他指尖突然頓在某個異常記錄上，“但是這里分成了3+3，兩個房間各有一個空床?！?

唐太宗轉身給某條魚兒低聲兩句，魚兒立刻搖著尾巴上去查實。

第二套篩查也跟著展開——

李不知翻動著水電繳費單：“女生宿舍平攤費用是常規操作，B寢收80元水費，三人均攤卻每人交20？”

筆尖在矛盾數據上畫圈，“三個人都核實一下，看有沒有多繳的?！?

另一條魚兒跟著出發。

雙重篩查法效果顯著，半小時后，紙上經過反復查驗，只剩下了兩個紅圈——

九樓相鄰兩個寢室各藏著一張鬼床，但是，除了能確定這里的人被遺忘之外，再沒有半點別的線索。

沒有姓名、沒有院系、沒有樣貌特征…….就像被橡皮擦抹去存在痕跡。

想要有人記得，除非她們身邊還有個李不知。

唐太宗和市長是特例，根據李不知的揣測，很大原因是他們參與過游戲，所以記憶中有些地方無法抹除，真正計劃之外的只有自己。

這兩個女研究生已經從所有人的記憶中抹除，等被重新記起的時候，或者已經和常公公一樣，生命徹底消逝。

對李不知來說，她們只是陌生人。

就現在而言，他根本沒有力量拯救兩名女生，除非他愿意放棄自己多年努力，主動成為夜游神！

但憑什么？

不是每個人都是圣母，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媽，順手能救可以，但如果非要我死你才能活——

你猜我愿不愿意？

李不知攥著名單，他現在已經確定了受害者的數量，除了唐太宗和市長之外是四人，同時驗證了林姐返回學校的事實。

這些信息，明早都要告訴父親！

至于其他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10月4日。

晨霧未散時，三人已出現在養老院鐵門前。

李不知把兩位同伴安頓在門衛老周的房間里，門鎖咔嗒落下的聲響格外清晰。

這里屬于父親的活動范圍，基本沒有什么厲鬼敢來揭這逆鱗。

父親的房間仍飄著檀香味。

李不知從床頭柜暗格摸出錄音筆，播放鍵按下后傳出自己上次的留言。

看樣子，父親這兩天還沒回來過……

他對著銀色金屬殼講述完近日遭遇，將設備塞回原處，正準備出去給兩人說說，然后購買雞血備用，走廊上突然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李不知快速沖出房間，唐太宗和市長正在慌亂的四處張望，發絲被冷汗黏在額角：

“找到了，林姐找到了——”他的聲音有些抖，但更多的是驚。

李不知剛松開的眉頭驟然擰緊，市長緊接著沖進來補上后半句，這次的聲音里滿是恐慌：

“林姐……林姐也墜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