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第一場簽售會可謂是人山人海。

許向陽剛從保姆車上下來，就被周圍的老街坊熱情地圍起來，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帶著驕傲打趣道：

張嬸兒嗓門最大，“哎呦喂，我們向陽這是真成了大明星啦！這陣仗，現在想聽你唱首歌，是不是還得排隊買票啦，哈哈哈。”

“就是就是，”旁邊推著自行車的王大爺樂呵呵地幫腔，“以前在天橋，搬個小馬扎就能聽，現在可好，得捧著真金白銀來請咯！”

“張嬸兒，王大爺，您二位可別寒磣我了！”許向陽蠻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沒有各位當初在天橋下給我捧場，給我鼓勁兒，哪有我今天站這兒的機會？”

這些都是看著他長大的街坊鄰居，也是第一批在輿論壓力下支持他的恩人。

眾人的熱情和善意許向陽感受的到，于情于理，許向陽都該表表態。

“各位，等我今天忙完，我給大家伙兒唱新歌，唱老歌，唱個夠。

就當是向陽給老街坊們拜個早年，成不？”

“成，太成了。”

“向陽說話算話啊~”

“咱胡同里出來的大明星就是不一樣。”

許向陽的表態引來老街坊們的歡迎，善意的哄笑聲此起彼伏，氣氛更加熱烈。

“向陽，該上臺了，時間到了。”經紀人陳天明適時地在他耳邊提醒，并朝旁邊的兩位保鏢使了個眼色。

兩位身材健碩、穿著黑西裝的保鏢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用身體為許向陽隔開了一條通道。

他們的動作專業而沉穩，既有效地阻擋了過于熱情的圍觀人群，又不顯粗暴。

“各位叔叔阿姨，我先上臺了，一會兒見。”許向陽再次笑著朝熱情的街坊們揮揮手，在保鏢的護衛下穿過人群，走向臨時搭建的簽售舞臺。

舞臺前，早已排起了蜿蜒的長龍，幾乎清一色都是年輕的面孔，有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也有打扮時尚的青年男女。

他們手里緊緊攥著剛買到的嶄新專輯，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翹首以盼。

安保人員在一旁維持秩序。

而舞臺周圍和隊伍外圍，則成了大爺大媽們的圍觀區域。

許家一家老小都出動，見證許向陽的第一次簽售會。

剛剛的張嬸兒笑著指了指臺上的許向陽，沖著許母笑道：“瞧瞧你家飛出的金鳳凰，多精神一小伙兒。”

“可不嘛，打小我就看這孩子有出息，那嗓子亮堂得跟百靈鳥似的！”一旁的趙爺爺捋著胡子，頻頻點頭。

許母眉眼含笑的謙虛回復。

這段時間被各種夸夸黨圍攻，閾值提高了不少，不然早就破功，笑的前仰后合了。

周圍善意的談笑聲和與粉絲們安靜期待的隊列形成了鮮明又有趣的對比。

許向陽在保鏢的護衛下坐在簽售臺，簡單與眾人互動一番后，上午8點半，簽售活動正式開始。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個穿著紅棉襖、梳著馬尾辮的清秀女生，面相也就16，17的樣子。

她緊緊抱著專輯光盤，一步步挪到簽售臺前，臉頰紅彤彤的，手指因為緊張和激動有點顫抖。

“向…向陽…你好！”女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不敢直視許向陽的眼睛，“我叫蘇曉曉，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許向陽看她緊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柔和。

“你好，蘇曉曉。謝謝你這么早來排隊支持我。”

他拿起簽字筆，在專輯封面的角落流暢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學業進步，天天開心！”

“啊！謝謝，謝謝向陽！”蘇曉曉看到那句額外的祝福，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她鼓起勇氣，聲音雖然依舊發顫，卻清晰了許多。

“我給你寫過信的，好多好多封，寄到你們學校的，你…你有收到嗎？”

許向陽簽名的筆尖微微一頓。

他抬起頭，看向這個叫蘇曉曉的女孩。

寄到學校的信？

他確實收到過很多很多信。

后續不在學校，仍然讓許向晴幫忙帶回來整理好，晚上沒事許向陽就會拆開來看看。

有些是簡單的問候，有些是分享心事，有些是狂熱的表白…數量太多太多。

他不可能全記住，但那些重復出現的名字，多多少少會留下模糊的印象。

“蘇曉曉…”許向陽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腦海中快速檢索著。

沒一會，許向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看著眼前激動又期待的女孩，嘴角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壓低聲音道。

“那個…總說‘要把向陽裝進心里的小口袋，每天帶著去上學’的蘇曉曉，對吧？”

蘇曉曉的臉瞬間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寫的哪些幼稚告白信，偶像真的看過，還記下來了。

巨大的羞窘和難以置信的狂喜瞬間淹沒了她。

“你真的記得！你看了，你真的看了我的信！”蘇曉曉的聲音帶著哭腔，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

少女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一種狂熱：“謝謝你，我會永遠永遠支持你的，我會追你一輩子！”

她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但也沒再耽誤，深深鞠躬之后，抱著專輯，抹著眼淚，轉身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隨著工作繼續，越來越多的“蘇曉曉”出現，表露心聲。

許向陽的笑容依舊掛在臉上，但心情變得很復雜。

前世做網紅，他當然也有過所謂的“鐵粉”、“死忠粉”。

她們會為他打榜、控評、刷禮物，會在直播間里瘋狂刷屏“老公”、“哥哥”，也會在微博下留言。

那種狂熱，他見過，也享受過流量帶來的紅利。

但眼前的“蘇曉曉”這類粉絲，是不同的。

她們的眼神里，沒有后世那種帶著娛樂性質的樂子感。

她們的激動、羞澀、淚水、都太純粹，太沉重了。

這些人把自己當成絕對偶像，瘋狂的追捧和崇拜，甚至奉為精神支柱。

這種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影響力的感覺，讓許向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甚至是惶恐。

他清楚自己的斤兩。

當網紅，販賣點人設和顏值，與其他明星網紅互動，本質上就是一場流量游戲。

粉絲喜歡的是那個鏡頭前精心打造的人設，一旦人設崩塌或者過氣，粉絲自然散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他從未覺得自己真的能影響誰的人生。

但現在不同了。

《向陽而生》這張專輯承載的東西太重。

再加上他本身“天才少年”、“樂壇顏值天花板”等等的光環疊加，讓他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榜樣。

許向陽成了無數像蘇曉曉這樣、三觀正在成型、對未來充滿迷茫又渴望指引的年輕人心中的“燈塔”。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如此沉重地意識到，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超越了個人范疇。

以身作則，品行無虧。

這八個字，從未如此清晰地烙印在他的心頭。

可許向陽自己真的只是個普通人，甚至不算是個好人，起碼有點渣男和花心。

前世花花世界經歷太多，紅塵里摸爬滾打近四十載，早已習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真的難以保證自己能一直給自己的粉絲做出正確的價值觀引導。

這個念頭一直揮散不去。

以至于許向陽面對學生粉絲，他都會停下多聊幾句，引導他們好好學習，把自己當成一個朋友就好，不要太過在意。

再加上祝福語和簽名，每個粉絲都很滿意。

從上午8點半到下午5點，許向陽的臉都笑僵了，日銷量多出三千多份。

成果還算令人滿意，規模算是極限，人太多也忙不過來，而且容易出現意外情況。

接下來，許向陽回到保姆車里吃完飯，休息片刻，重新回到廣場。

劉思思和楊密在下午五點時結伴趕到廣場，三人組時隔幾個月重新登臺，給現場的眾人獻上了一場小型演唱會。

劉思思獻唱《那些年》，楊密則是《起風了》。

二人顯然是練習了很久，唱的有模有樣，臺下眾人跟唱，全場氣氛熱烈。

許向陽承包了接下來一個小時的舞臺，讓臺下粉絲和吃瓜群眾聽了個爽。

待廣場舞人群到來，許向陽三人以《起風了》合唱作為告別曲，唱完后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