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氣馭刀果然適合偷襲暗殺。

又陰死一個，還是武夫境高手。

七十格功德收入囊中。

“柳夫人，怎么和老相好反目了？”聽到剛才兩人的對話，寧辰已確定兩人身份。

柳夫人聞言橫眉冷對，沉聲喝道：“你是誰？”

“你們究竟在謀劃什么？”寧辰說著，將目光移向那個橢圓形陶罐上。

那陶罐造型奇特，上面鐫刻著繁復符文，罐口壓著一張符箓，像是封印著某物。

結合先前張河所說，他們夫婦摘了果子這句話，寧辰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柳莊主，應該沒死吧。”

柳夫人身子一震，目光微凝，喝道：“胡說什么，柳爺已被那惡賊所殺。”

寧辰冷笑一聲，本想詐一下，沒想到果真被自己猜對了。

那罐子，有古怪！

“我問你答，不許隱瞞。”寧辰拔出橫刀，指著柳夫人，用不容置疑的口氣道。

柳夫人柳眉倒豎但卻沒有說話。

“張河屈身你們柳家所謀何事？”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柳夫人用袖袍蓋住罐子，冷聲道，但略顯慌亂的神色出賣了她。

“你若不說也行，我打爛那罐子便是。”寧辰向前邁了一步，

柳夫人臉色慘白，忙后退幾步道：“城隍敕令。”

“何為城隍敕令？”

柳夫人胸脯劇烈起伏一陣，似是認命般道：“自然是城隍神通，得之可統御一方。”

“柳夫人，幾十年前遼源城隍莫名失蹤，后來你們柳家重新建了這座城隍廟，其中之隱秘希望你如實道來。”寧辰踢了一腳張河頭顱，淡然道。

柳夫人看了一眼尸首分離的張河，對方威脅之味很明顯，如今只能做些妥協。

而且對方直接指出城隍失蹤之事，顯然已掌握一定信息。

柳夫人終究輕嘆一聲道：

“一方神祇必須擁有金身，神格，凝聚敕令，方可統御一方，遼源鎮城隍早些年被妖物暗算，奪了神格，金身下落不明。

這位妖物享受多年香火功德，即將融合神格完成，一旦成功便可獲得城隍神通，也就是城隍敕令，屆時整個遼源鎮所有人，都將淪為他的奴仆。”

“那位張河便是他的爪牙，在明面上操縱這一切，棲身柳家利用豪族威望，為那妖物籠絡香火。”

寧辰擰眉，難怪連那柳鐵山都不敢輕舉妄動，背后操縱之人原來大有來頭。

他輕挪腳步，略一整理思路道：“柳鐵山偶然發現他們謀劃，便想到一個釜底抽薪計劃，以身入局，趁那妖物蘇醒前最虛弱時刻，奪下這份機緣，可對？”

柳夫人臉色劇變，看著寧辰半晌也不說話。

此人只能用多智近妖來形容，只憑自己只言片語便將所有事情推測出大半。

他忽然想起柳爺昨日回來跟她說的一件事，若有變，去城郊尋一個名為寧辰的青年，他會出手。

初始聽說是一個青年賤民，她本嗤之以鼻，但劉鐵山卻說，只有共同利益者方可謀事。

所謂共同利益，便是除了他之外，最希望張河死之人便是寧辰。

“你便是柳爺安排的那位后手？”柳夫人凝視著寧辰，問道。

寧辰沒有理會她，摩挲著下巴，似是自言自語，又似說給柳夫人聽：“如此一來，遼源鎮將成為你們柳家一言堂了，既如此，找我作甚？”

“嗯，難道是融合神格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內若是被張河發現，柳家將會面臨滅頂之災，你們所有謀劃也會付諸東流，所以需要我作為緩沖。”

“待他完成一切，應該就是我身死之時！”

柳夫人雙眸微瞇，柳爺這是找了個什么人？與此人同謀，不吝于與虎謀皮。

到目前為止，所有一切都按照柳爺的謀劃順利進行著。

此人雖然關鍵時刻履行了承諾，殺了張河。

但他卻也成了整件事唯一的變數。

“怎么辦？”柳夫人心思電轉，一時間慌了神。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要用什么辦法奪取神格，但你們柳家不適合做這城隍之位，趁早放棄吧，否則終將竹籃打水一場空。”寧辰道。

“你說放棄就放棄，你可知為了此事我們付出了多少？你可知，一旦被妖物融合了神格，掌控了城隍勅令，遼源鎮將會面臨什么？”柳夫人厲聲道。

“放心吧，你們得不到，那妖物更不可能得到。”寧辰無比篤定道。

柳夫人嗤笑一聲，怒道：“別以為你能殺了張河，便有資格指手畫腳，事已至此，那幾家再難置身事外，這件事早已非柳家一家之事。”

就在這時，一陣咳嗽聲由遠及近而來，風雪中，一個佝僂身影蹣跚而行：“咳咳，非要拉著老婆子下水。”

寧辰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山神廟那位廟侍老嫗。

“黃婆婆，那張河不死，你們還真是面都不愿意露啊。”柳夫人一臉譏諷道。

老嫗枯白的頭發在風中張揚，老樹皮般的臉上滿是無奈道：“寧小友，張河既死，我們算是徹底和那妖物撕破了臉，我等誰都不愿意讓柳家接手，但此時也只有柳家能平穩過渡。”

寧辰才不管對方是何方神圣，怒道：“以柳家往日的行事作風，你覺得讓他們統御遼源鎮，此地還能有太平日子？”

黃婆婆嘆息一聲道：“你可能不知道，若徹底失去城隍，方圓百里妖物邪祟將會全部撲向這里，以生靈為祭，以活人為食，這里頃刻間將會化為人間煉獄。”

寧辰心中一驚，原來如此，難怪他們百般妥協。

“那為何非柳家不可？”寧辰問道。

“神祇為尊，凡人無法弒神，只能依靠香火功德慢慢熔煉神格。

柳家先祖曾為開國元勛，柳鐵山雖為旁系，但也能憑借血脈溝通先祖，得一些功德福蔭。”

“并且他自愿放棄肉身，化為陰靈體，成為偽城隍。”

寧辰道：“只有陰靈體才能掌控神祠？偽城隍是什么意思？”

黃婆婆一臉古怪道：“活人怎可入駐神祠，那豈不是肉身成圣，我等還修煉個什么？”

“非大乾敕封，便得不到大乾國運庇護，只受一地香火功德，但也因此畫地為牢，不能離開遼源鎮地域，只能繼承城隍三分之一神通，這便是偽城隍，其神祠不被朝廷承認，實為野仙淫祠。”

寧辰默然片刻，此事他亦不愿插手，只要對方不來招惹自己和楚幼儀，誰做這城隍隨他去吧。

“老人家，兩個條件，第一柳家不可再為非作歹，第二，不要來招惹我和我的家人。”

黃婆婆搖頭輕笑道：“小友，你乃老身兩個重孫摯友，老身才好言相勸，還請自重。然你所擔心之事，老婆子擔保，絕不會出現。”

好一招連敲帶打，寧辰收刀入鞘：“老人家，既然你是陸兄祖奶，我敬你三分是義，他日若言不踐行，我出刀也心無掛礙。”

原來這老嫗便是陸家那位武夫境強者，看來陸家侍奉的乃是山神，難怪有此底氣。

黃婆婆只當是少年意氣，全然沒當回事。

寧辰伸手一召。

兩道銀光從柳夫人身側雪地中掠出，回到寧辰手中。

柳夫人和老嫗目光微凝。

這小子還真是一只獨狼，永遠也不知道那雙獠牙藏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