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今晚加班，媽不回去了。”
艾有魚掛斷電話，扭著水蟒腰，步至姜元的閉關室，透過小窗緊張觀察著內部情況。
一炷媒香幽幽燃起。
紅光，黃煙，彌漫整個房間。
姜元跏趺而坐在裊裊香前，赤身無遮，吐納煙霞，放到兩百年前還以為是哪家公子哥在抽福壽膏，此刻卻是在餐霞食氣，借媒介進化。
妖獸園遠處的樓頂上，鼠菩提屹立風中，手插口袋，白大褂飄舞，靜靜觀察著局勢。
“這媒介燃香真是巔峰造物啊。”
“將媒介濃縮成一炷靈香，通過呼吸攝入，干涉人體內酶、激素等化學物質的分泌，影響腦神經，刺激特定山海序列基因的解放，奇思妙想，難怪靈境集團能登頂世界第一！”
忽然之間，
他側頭，旁邊明明無人，視線中卻似出現一個人。
數公里外的山海大學校長辦公室，向朝陽倒背著手眺望月色，頭頂羊角散發柔和的光澤。
“老學長，你既然自信關門弟子能成，何必緊張的在外偷窺？”
“你懂個屁。”
鼠菩提不滿駁斥，兩人明明相隔數公里，卻似近在眼前，并不借助任何通訊器的交流。
仿佛，自身已經具備手機的功能。
鼠菩提頗為緊張的觀察著姜元的進化過程，道：“畢竟一切還處在理論階段，我希望他是第一個實驗體，也是最后一個，斗爭是永恒的，人類有漫長時間爭渡，可我們禁不起失敗的代價。”
向朝陽搖頭：“科學，要經得起失敗。”
鼠菩提卻瞪眼：“你的碩士是誰帶出來的？還用你教！”
那邊頓時沉默。
姜元渾然不知自身聚集著的眸光，正全心全意的食煙霞，感受著體內的巨變，那種感覺比抽煙還要刺激肺腔，滾動血液間。
說不上快樂，也說不上痛苦。
種種難以言明的情緒交織。
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陌生的畫面，自身似從本體中抽離出來，意識墜入母胎中，吮吸營養，下一刻呱呱墜地，伴著污泥血漿成為一只小黃牛。
姜元感覺自己就是一頭牛。
一頭野生的小黃牛，蹣跚爬起，視線灰黃、脊背彎曲，四肢著地的感覺異常不適。
艾有魚捂住嘴巴。
她看到姜元蠕動畸變，化作一頭皮毛油亮的大公牛，頭頂尖角，發出哞哞聲，完全沒有人的樣子了。
樓頂上鼠菩提眼神陡然銳利，山海大學的向朝陽倒背的手猛然握緊。
“尋常序列開啟，必須遵循生物學分類規律，不能跨越界門綱目科屬種的轄制，唯有異獸可無視生物分化，象、鼠、牛，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物種，如果他駕馭失敗，最輕的情況都是畸變為怪物，嚴重則基因段轉錄沖突，血肉崩潰死亡！”
“來到最關鍵的時刻了。”
古經中哪有鼠與牛的雜種！
這頭象鼎能否烹成一盤大菜？沒有人知道結果。
當事人亦是渾身顫抖，媒介可讓他完成人化獸，獸化人的全過程，此刻卻卡在中間，出現bug，基因無法繼續轉錄翻譯。
艾有魚那張俏臉煞白。
但想起姜元的囑托，不敢打擾，也不敢讓任何人打擾其進化過程。
“呼~吸~”
姜元瘋狂食煙霞，濃度已經達到巔峰，卻依舊是牛身，心底不由泛起一抹沉重，單憑‘靈香’果然無法完成進化。
他早已料到這般情況。
覺醒新的序列，異常危險，隨時可能畸變乃至崩潰，何況他頻繁‘獸性越閾’，將更難的把握進化的過程。
“王者御鼎，烹萬獸而分之。”
“牛，不過是三牲之一，也敢逞兇威！！！”
姜元立時調動‘王者心態’，渾身血液似沸騰，毛孔再度冒出濃烈的水蒸氣，如處在兜率仙宮，化身為爐鼎，烹煉牛媒！
本以為會很艱難，過程卻順滑得驚人。
姜元怔住，牛序列這么不經燉煮？剛剛發力就骨酥肉爛，任聽差遣了？
霧氣中的牛身立時向著人身轉化。
仔細思量，姜元有了些許猜測。
牛，六畜三牲之一，自上古便被人類馴化、烹飪，怕是基因都戴上鐐銬了，哪里還能反抗他這位王者！
可姜元依舊不敢有任何的懈怠，越是關鍵時刻越要有靜氣，不然容易樂極生悲，被打臉。
窗外的艾有魚卻眉飛色舞，身子壓住門，激動地跺腳。
“手，腳，頭，那里……都在變回來！”
風聲肆虐的樓頂。
鼠菩提尖尖的腦袋上滑下一顆顆汗珠，嘴角卻在一點點勾起，幾乎咧到后腦勺，隨時會笑出來。
山海大學。
羊角人身神向朝陽身軀陡顫，望著月色高樓上那道鼠影，肅穆臉上的積雪悄然融化，托著下巴思索。
“竟然真的成了！”
“那就再加一些注！”
啵的一聲。
閉關室的一炷紅光黯滅，緊閉的鐵門徐徐打開，滾動的水霧中站著一道精悍的身影。
姜元頭發濕漉漉，肌肉線條流暢，汗漿流淌，一手扶著墻，雙眸血紅的盯著艾有魚。
艾有魚不由垂下泛紅的臉頰，聲如蚊蠅呢喃：“獸性又失控了嗎？我幫你……”
“餓！”
然而，姜元卻沉悶回答，通紅的雙眼中滿是對食物的渴望，嘴角不住流出涎水，像是一頭餓死鬼的張開嘴巴。
艾有魚俏臉微僵，不可思議的抬頭。
“餓？你只是單純的餓了？”
“飯！”
眼前的男人言簡意賅，艾有魚銀牙輕磨，竟然會錯了意，吃吃吃就知道吃！
這次，
饑餓感沖垮了姜元的獸性閾值！
餐桌上，姜元風卷殘云的速度讓艾有魚完全懵掉，比之前還要狂猛，葷腥不忌，差點連盤子都吞下，大口吃肉，大口可樂！
艾有魚眸光一點點升高。
姜元的身體以驚人的速度拔高，變粗，很快突破兩米五，兩米六……三米，還沒有停下的趨勢！
渾身肌肉膨脹舒展。
那張英俊的臉龐猶如戴上青面獠牙，頭生雙角的臉譜，剛剛披上的大袍撐裂，皮膚完全化作青白色，如堅固的花崗巖。
姜元越來越猙獰，越來越龐大。
巨大的影子很快擠滿整個房間，如同一頭惡鬼從肉體中爬出來，張牙舞爪。
艾有魚俏臉錯愕。
她站起身亦只能夠到姜元腰間，視線平視過去，直接被恐怖夸張尺寸的肢體震得合不攏嘴！
這也太大了！
嗡——
窗外，一架劍匣無人機徐徐降落，送來一方玉盒，向朝陽和煦的聲音響起。
“恭喜進化成功，這枚【銀丹】就作為道賀之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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