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上，慕容復來到竹韻清居。

還未進門，便聽到院內傳來一陣兵刃相交聲。

慕容復輕輕一躍，落到旁邊竹樹上，將院內情形盡收眼底。

原來是秦紅棉在教女兒。

“手腕再沉三分！”

秦紅棉聲音比刀鋒更冷。

說完又親身示范一遍。

束腰黑衣裹著熟透的身子，每一次旋身，內中巨物都似要掙破那層布料。

發髻上的木簪早被刀氣震松，烏發垂落時沾著細汗，貼在雪白修長的頸線上。

木婉清瞪大眼睛看著，不敢有半點走神。

少女的身體還帶著青澀的棱角，但握刀的手指已經修長有力。

唰唰兩聲，刀鋒突然上挑，在空氣中劃出半輪血月。

“又錯了?！?

秦紅棉的刀背重重拍在少女腕骨上。

木婉清疼得直皺眉，卻緊咬嘴唇，一聲也不吭。

“修羅刀法要心無旁騖，尤其是這最后一式，必須抱著與敵同亡的決心?！?

說罷，秦紅棉刀已出鞘，劃出道道寒光。

慕容復只看了幾招，就覺面紅耳赤。

在旁人眼里或許頗感怪異，可在他看來，這不就是后世的經典瑜伽動作，再配上刀法劈刺嗎？

可最令他驚訝的是，無論何種難度的動作，秦紅棉使來都是游刃有余，腰肢猶如柳枝，時時折成驚心動魄的弧度。

比如，這式雙膝屈地，臀部翹起......

還有這式，單足立地，手臂前探，腰身下沉.......

香艷過后，人頭落地！

創這刀法的前輩，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看好了，最后一式——”

秦紅棉一聲清叱，雙手握刀突然前刺，可刀至中途，卻猛地轉身回旋。

最后定格收勢，單膝點地，刀尖斜指蒼穹。

汗珠沿著鎖骨滾落深谷，不見蹤跡。

早已濕透的布料緊繃嬌軀，渾圓胸線與纖細腰肢形成完美曲線.......

慕容復突然想起一句古話，“非禮勿視”，當即躍下竹樹，敲響院門。

他大清早的趕來，當然不是來看二女晨練的。

而是把云中鶴落網的事，告訴他們。

誰料秦紅棉聽后，面色頓時大變。

“四大惡人向來同行，云中鶴既然現身，其余三人怕是也到了姑蘇城?！?

“秦娘子不用擔心，喬舵主武功蓋世，就算一對三，也頗有勝算?！?

秦紅棉苦笑道：“我們在大理境內，經常聽到四大惡人的行跡，這四人之所以惡名遠揚，并非全靠武功.......”

原來這些人個個行事兇惡，卻又特立獨行。

老大姓段，外號“惡貫滿盈”。

據說此人早年身受重傷以至雙腿殘廢，甚至連嗓子也壞了，說不出話來。

可江湖上但凡得罪過他的人，最后無不家破人亡，滿門老小無一活口。

其武功之高，手段之毒辣，令人聞風喪膽。

老二人稱葉二娘，外號“無惡不作”。

此人徐娘半老，風姿猶存，但面上卻有幾道舊傷，甚是嚇人。

據說此女每天都要搶走一個嬰孩，戲弄玩耍之后，再將孩子殺死。

孩子父母愈悲痛，她便愈開心。

老三叫岳蒼龍，外號“兇神惡煞”，是南海派掌門，因為擅使鱷嘴剪和鱷尾鞭，所以江湖人稱“南海鱷神”。

此人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老子喀嚓一聲，擰斷你的脖子”，手下亡魂也是不少。

至于老四，便是云中鶴，不必多說。

這四人為惡江湖，仇家自然不少，其中也不乏武功高手，可最后仍是被四人所害，就是因為這位段老大心智深沉。

遇到厲害高手，決不會硬碰硬，而是先避敵鋒芒，潛伏對方附近尋找破綻，最后一擊即破。

如此說來，秦紅棉的擔心，倒是有些道理。

不過，喬峰也不是剛出茅廬的愣頭青，能在如此年紀就擔任一舵之主，江湖經驗絕不會少。

所以慕容復倒也不是太擔心。

當即出聲安慰道：“只要不出參合莊，任他四大惡人再厲害，也不用怕。”

“多謝慕容公子照顧?！?

秦紅棉連聲道謝。

“我才不怕呢。”

木婉清眼神清亮。

“慕容大哥武功蓋世，這些惡人，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看到少女崇拜的眼神，慕容復心中暗暗得意了一把，可隨即又板著臉道：“多事之秋，一切小心為上?！?

少女嘟起小嘴：“知道了?！?

正要轉身告辭，木婉清突然道：“慕容大哥，您刀法如此厲害，能不能指點我一下？”

說實話，他還真有這個想法。

單論刀法，以他的境界，在江南自是獨一份。就算放眼九州，也是頂尖的存在。

方才看了二人練刀，確實有很多值得改進之處。

但他也清楚，兩人關系雖是母女，亦是師徒。

以江湖規矩來說，他若當著別人師父的面教徒弟，確實于禮不合。

于是，他并未直接答應，而是將目光挪到秦紅棉臉上。

后者卻一臉興奮道：“公子乃是刀法大家，能得公子指點，勝過我們不知多少年苦練。”

說罷，自己倒先拔出刀來。

一套修羅刀法，使得虎虎生風。

慕容復帶著“批判性”眼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細觀察半天，最后才提出一系列改進意見。

這其間自然少不了肢體接觸。

不過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些許繁文縟節，也沒人在意。

倒是秦紅棉一直面色通紅，大概是想起了某些治療蛇傷的片段.......

教完師父，又教徒弟。

少女的柔韌性肯定更好，可她偏偏與這套刀法無緣。

老師傅研究半天，總算大悟，少女美則美矣，可就如還未綻放的花苞，總是缺了一些韻味。

修羅刀的狠、辣，倒是使出來了，可修羅刀的妖、艷，卻遠不及母親。

沉思片刻，他才說出自己的提議，“木姑娘的袖箭功夫，很有幾分火候，在下對于暗器一道，也算略有小成，倒是可以切磋一下?！?

木婉清早就領教過對方的“滿天花雨擲金針”，知道所言不假，當即大喜。

可她哪里知道，慕容復如今“暗器滿級”，無論金針，還是袖箭，皆是行家中的行家。

半天時間一晃就過。

二女受教匪淺，頗有些依依不舍。

慕容復走門口，突然轉身問道：“秦娘子，近日沒有......再遇到蛇吧.......”

驟聞此言，秦紅棉只覺身子一陣發燙。

她從胸前摸出一個香囊，顫聲道：“公子制作的避蛇香囊，妾身時時戴著，倒是不曾再著那綠蛇?！?

慕容復這才滿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