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害怕被退學的話，這件事就交給我一個人處理好了。”四季風鈴面色陰沉地說道。

“怎么可能？”伊川蓮挑了挑眉，“四季大小姐有家族撐腰，我背后也有湯川老師保著我。我的后臺可也是很硬的。”

“那你說說吧。你有什么想法？”

“無論是學校還是法官都不會聽信我們沒有證據的推理。如果想要坐實大和田的罪證，必須要有人能夠站出來指控他。”

“你看他剛才說話這么有信心，這不是說明他已經抓住了永海帆波以及其他所有知情者的把柄，所以才自認為立于不敗之地了嗎？”

“他抓住的把柄是什么、知情者到底有哪些，我們現在還一無所知。”

“你的意思是，應該從其他知情者的方向開始調查？”

“沒錯。以及，那個知情者，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沒錯，這個知情者，恐怕就是御寺胡桃。

在學生會室前分別的時候，她為什么突然說出了“永海帆波”這個名字？

她肯定知道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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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部活動場地，御寺胡桃一個人坐在角落。

其他部員都去近距離圍觀跳樓事件，只有御寺胡桃一個人留在這里。

伊川蓮只穿著襪子穿過木質地板。

御寺胡桃把頭埋進劍道服的靛藍色裙褲之間，竹劍隨意地橫在一邊。

她抬頭瞄了一眼伊川蓮，又埋了回去：“死神大人，可不可以拜托你救救帆波……？”

伊川蓮沉默不語，貼著墻壁，挨著她坐下。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面對這個“酒友”，伊川蓮也沒有開玩笑的閑心了。

“你知道的吧，所有事情。”

“嗯。”

“你在樓道上說出這個名字，說明你知道永海帆波與停電事件有關吧？”

“嗯。”

“那你也知道永海帆波的遭遇？”

“嗯。”

“也猜到了她會因為承受不住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帆波、帆波她，才不是因為自己承受不住壓力才做出這種選擇的！”

御寺胡桃抬起頭時，已經不再哭泣，面容上的淚痕都已經干涸了。

“如果跳樓會給他人添麻煩，會讓自己的父母傷心，她才不會做出這種選擇。她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

“……她告訴你了，她跳樓的理由？”

“不，她沒說，但是我知道。她是一個很簡單、很好懂的人。

“上周，受害者是她。為了不讓父母受到傷害，她一個人承受了下來；而這周……”

御寺胡桃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繼續說下去：“大和田玩膩了帆波。

“他掌握了我的把柄。

“他說這周輪到我了。

“帆波知道后，她為了不讓我也承受與她一樣的痛苦，才選擇跳樓，把這件事鬧大。

“她覺得這樣的話，大和田就會收斂一點，父母的工作也不會受到影響，而我也就不會遭殃。”

“到最后，她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人、為了我，才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的！”

當愧疚的情緒再次降臨時，這個看上去對一切都無所謂的、即便是父親的死因也能作為酒桌談資的少女，再一次流淚了。

干涸的淚痕上疊加了新開辟出來的淚痕。

“……蓮君，其實我是一直都是一個殺人犯。

“不止是帆波的死與我有關，

“我是一個真正的殺人犯。”

伊川蓮沒有說話。

“蓮君，早就猜到了？”

“……算是吧。我們剛見面的那一天，你穿著的絲襪小腿處有匕首玫瑰的圖案。匕首玫瑰代表的，是監獄里的年輕人吧。”

“蓮君真是博學啊……所以那天晚上，我說自己是開膛手杰克，你害怕了？”

“……有一點吧。”

沉默良久，御寺胡桃繼續說道：“其實，三年前，我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伊川蓮沒有說話，繼續扮演著一個絕佳的聽眾。

“原因、很復雜……總之，在三年前的某一個晚上，我的父親殺死了我的母親，然后、然后，我用父親的手槍，擊穿了他的心臟。

“從那之后，我被移送家庭法院，雖然可能適用‘正當防衛’認定，但最后，檢察官還是選擇暫緩起訴。”

“這種類型的犯罪記錄原則上不公開，可不知為何，我返回學校后，所有同學都用看殺人犯的眼神看著我。往常與我一起吃午飯的女同學對我敬而遠之，追求我的男生也都假裝不認識我。這些都不是什么嚴重的事……那后來的霸凌……讓那些日子生不如死。

“來到華社學院，我永遠無法想象我有多開心。我以為在這里，拋棄‘獄寺（Gokudera）’，用‘御寺（Otera）’這個新的姓氏，我就可以重新體驗一遍我曾經失去過的青春……

“可是，有一天，那個男人來了。大和田，他是：‘如果不聽我的話，現在就會讓全校都知道你是個殺人犯！’

“我絕望了，三年前的絕望回憶把我吞沒了。

“無論哪個方向都是地獄。我該怎么辦？

“我為什么會在夜晚去澀谷閑逛，為什么會將幾乎是陌生人的蓮君帶回家而毫不防備，全都是因為……！”

不需要御寺胡桃說完，伊川蓮已經全部明白了。

……周六晚上，在關下莊，御寺胡桃房間里的那個像電視節目一樣的問答環節，正確答案其實是第一個。也就是她——

已經自暴自棄了。

【人類補完系統】所預示的獄寺胡桃的煩惱，正是她被大和田抓住把柄這件事。

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

“如果永海帆波拒絕的話，大和田就會讓她的父母失業。但是我已經沒有父母了。我沒有那么多在乎的人。相比之下，我被掌握的把柄一點都不重要。

“蓮君，你不是學生會的嗎？如果是四季會長的話，一定有辦法保護帆波父母不被波及。既然如此，”御寺胡桃的眼神從來沒有如此認真過，“那就直接報警吧，我會作為證人，指認大和田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