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州，王宅，一女子從床上緩緩坐起，下人見此忙跑去喊王霄。

女子茫然的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剛要下床就感到心口一陣疼痛，她捂著胸口，眼前泛黑，眼看搖搖欲墜，一個溫暖的懷抱把她攬進(jìn)懷中“你醒了？真好?！?

女子疑惑的抬頭看向王霄，右眼下的一顆小痣襯得她楚楚動人“你是……誰？”她的腦子混沌的好像一團(tuán)漿糊，好似有很多事攪和在一起，但又摸不著任何頭緒。

“我是你的丈夫，你忘了？都怪我沒有保護(hù)好你，霜兒，你先休息，等你好了，我慢慢告訴你。”

“霜兒？我的名字?！彼嬷X袋“好熟悉，我叫什么？”

“你是沈家莊的小姐，叫沈眉，小字霜兒，我最愛喚你霜兒，你愛叫我王哥，你我之間向來如此?！?

霜兒點點頭“我怎么了？心口好疼。”

王霄拿出一丸藥“把它吃了。等你身體好些……沒事了，現(xiàn)在沒事了?！?

霜兒看向周圍，她總覺得身邊還有其他人，但她想不起來，她掙扎著要坐起。

王霄打橫抱起她“怎么了？想去外面看看，我?guī)闳??！?

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里種了些荷花，王霄把霜兒放在軟凳上“你看，你最喜歡的荷花，我請人精心照顧，四季不敗?！?

說不出來的感覺，但這池荷花不該待在這里，該待在哪里呢？

霜兒總想站起來，可她全身無力。王霄把她抱回房中，吩咐道“夫人醒了，新的房準(zhǔn)備好了？”

下人回道“回老爺，都準(zhǔn)備好了?！?

王霄握著霜兒的手“咱們?nèi)バ路孔樱痢！?

霜兒點點頭。

紅怡買了兩匹馬，兩人趕向玉霞派。

如今已入秋，層林盡染，風(fēng)景如畫，兩人沉重的心情都緩解了些。待走到一處河邊，紅怡停下馬“咱們在這稍事休息?！彼埋R時踉蹌了一下，云蕓忙跑去扶住她，紅怡安慰道“無事，有些內(nèi)傷還未回復(fù)。”

云蕓從背包里拿出趙謙配置的藥，從旁邊撿了些樹枝堆成柴堆，要點火時才發(fā)現(xiàn)沒有火折子。

紅怡覺得氣息緩了一些，扔給云蕓一個火折子，云蕓試著點了半天沒點著，紅怡笑道“家里的火我或許比不過你，野外我可太有經(jīng)驗了。這柴火外頭看著干，里頭還是濕的。重新去撿干枯的樹枝。”

云蕓點點頭，等她撿了柴火回來，紅怡已經(jīng)捉了兩條魚放在一旁。

云蕓捂著鼻子把柴火放在一邊，紅怡問“不喜歡?！?

云蕓點頭，捏著鼻子往外扇味。

“能吃嗎？”

云蕓點頭。

“過來?！?

云蕓不解，但還是走近。

紅怡遞給云蕓一條魚，見她不接“拿著，我做什么，你做什么?！?

云蕓嘆了口氣，只能接過滑溜溜的魚。

紅怡一邊處理魚的內(nèi)臟一邊道“野外魚算是比較好獲得的食物了，只要吃了不死便能吃。等到了城鎮(zhèn)，我為你置辦一份野外必帶的東西。你在山門時，不在外過夜嗎？”

云蕓點頭又搖頭。

“少？”

云蕓點頭。

河上有個房子，可惜連接岸邊的廊道已年久失修斷了。

吃完飯，紅怡帶著云蕓飛到廊道之上，一扇半掩的門輕推便碎掉，走在廊道上時不時便聽到木頭斷裂的聲音。推開緊鎖的房門，里頭布置典雅，紅怡翻看桌上的書“都是些煉丹的書，莫非這附近有個道觀？”

云蕓透過窗子往外望去，她指著遠(yuǎn)處的一點紅咿咿呀呀，紅怡順著指的方向望去“不算遠(yuǎn)。但未曾聽說這附近有什么知名道觀。看這水廊破敗的樣子，不見得有人?！?

云蕓抬起手里的藥包，紅怡點點頭“也是，先找個地把藥煎了?！?

兩人騎馬沿著羊腸小道往上，走到半山腰便再找不到路，紅怡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把馬栓好，目視著道觀的方向繼續(xù)前進(jìn)。

云蕓走著走著拉住紅怡，指著一處低矮的山洞，紅怡看過去，勉強辨認(rèn)出上面寫著“楚王洞”。

山洞很窄，僅容一人通過，紅怡在前，云蕓在后，走了約一刻鐘，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小溪橫過，上有一個竹亭，云蕓氣喘吁吁的坐在亭子里，紅怡也跟了過去。山風(fēng)吹過，帶走疲勞，陽光灑在臉上，給人鍍上一層金光。山泉清澈，紅怡掬起一捧“好喝?！彼焓?，云蕓把水壺遞給她。

兩人休息了一會，繼續(xù)往上走，約莫黃昏的時候，兩人來到一處破敗的道觀，墻上有獸爪樣的抓痕和劍痕。除了主殿外，兩旁的小殿都已倒塌。

進(jìn)了主殿，殿正中的神像被削去半邊身子，兩旁陳列的四座神像都布滿了蜘蛛網(wǎng)，穿過正殿，后面的房子都落了鎖，兩人繼續(xù)往后走，看到了一個丹房，丹房里的丹爐翻倒在地，繼續(xù)往后走，找到了廚房，門剛打開便激起灰塵，兩人捂著口鼻走進(jìn)去。

云蕓在門后發(fā)現(xiàn)了掃把，她拿著掃把把門口的蛛網(wǎng)掃掉。

紅怡打開緊閉的窗戶，讓暗黑的廚房多了點光。云蕓把藥包交給紅怡，指了指門外的樹。

紅怡點頭“去吧。”

屋旁種了許多樹，長得雜亂但茂盛，云蕓從地上撿起散落的枯枝，不知不覺來到一個枯井旁，她見井旁有許多枯葉，便走過去撿起，好生火。

落葉下是一個用朱砂畫作的法陣，云蕓楞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的柴火，撫摸著地上的法陣，熟悉的感覺，她都快以為與陳雪等人的相遇是一場夢了，可這個法陣，她在靈虛子的陣法書上見到過，這是個封印陣，井中封印著什么。

云蕓趴著井邊往下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她回頭看紅怡的方向，心下打定主意。

云蕓回到廚房，燒火時她一直想著這件事，紅怡把藥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讓她吐了吐舌頭，緩和些才問“有心事？”

云蕓靈光一閃，指著山下做出吃飯的樣子，紅怡想了下“馬？”

云蕓忙點頭。

“你一個人在這害怕嗎？”

云蕓把蠟燭放在身邊。

“好，你在這等我。不準(zhǔn)亂走。”

云蕓乖巧的點頭。

紅怡帶著燈籠離開。

待聽不到腳步聲，又等了一會，云蕓拿起燭臺走向井邊，她數(shù)著陣法的陣腳估算著被封印的東西的可怕程度。若是拿著青蓮劍，當(dāng)不足為懼，但現(xiàn)在——

云蕓找到陣眼，把燭臺放在一邊，割開手掌，血流到陣法中。

無風(fēng)樹響，樹葉簌簌落下。云蕓咽了口水，后退半步，將燭臺握在胸前，緊緊盯著枯井。

一個黑影自井中竄出，須臾落地化作白衣女子，頭上是毛茸茸的白色裝飾，她轉(zhuǎn)過身，竟與紅怡面貌一致。

云蕓捂住嘴才沒叫出聲。

女子斜睨云蕓“你是誰？”

云蕓沒有說話。

女子看向云蕓“啞巴？”她手作爪狀掐著云蕓的脖子，幸而并未用勁，“毒？你救了我，我本該還你，但我現(xiàn)在法力沒恢復(fù)，幫不了你。我是山中白狐，有事喚我四娘?！闭f罷狐影一閃，不見蹤影。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云蕓恍若在夢里。直到一轉(zhuǎn)身看到紅怡才好似醒來。

紅怡摸摸云蕓的額頭“中邪了？聽說老山有山精鬼魅，小心。馬我喂過了。過了今夜，明日一早就走?！?

云蕓點頭。

紅怡在前帶路，云蕓進(jìn)屋旁看了眼后山，有些記不得剛剛是不是夢了。

云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坐起看著窗外。

紅怡問“睡不著？”

云蕓點頭。

“睡不著也要睡，明日還不知會發(fā)生什么。”紅怡頓了一下，下床走到云蕓身旁，拿了根煙在她眼前晃了晃。云蕓的眼很快閉上。紅怡搖搖頭“這點迷煙都扛不住，江湖經(jīng)驗真少?！?

一夜天明，云蕓醒來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她忙穿好衣服，身旁已無紅怡的身影，她跑出屋外，紅怡坐在欄桿上望天“醒了？”

云蕓點頭。

“廚房有早餐，吃點，咱們繼續(xù)趕路。”

云蕓做出喝藥的樣子。

“放心，我的身子還是在意的，喝過了?！?

兩人下了山，見云蕓頻頻回頭，紅怡笑道“舍不得？”

云蕓搖搖頭。

“我起得早，也無事，在一間塌了的房里找到了一本煉丹心得，初看無味，但后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云蕓搖頭。

“這個觀里的道士對他收的狐貍徒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的字和他的心一樣亂。也不知道那狐貍徒弟還在不在?！?

云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兩人又騎馬走了一段路，紅怡突然道“書中還說，那道士得了一面鏡子?！?

云蕓看向紅怡，不解。

紅怡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