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此生唯愿漢征西
- 受命于天?從縣令開始,打通三國
- 玉谿山人
- 2440字
- 2025-05-31 09:00:00
馬蹄踩過柔軟水甸,濺起渾濁水花。
大片陽光熾烈灑下,蒸騰起一股股熱氣。
熱氣里混著土腥、草味,加之漂浮在空氣中的濃烈灼燒味,讓人覺得分外難受。
一身衣物早被汗水浸透的曹操,不由自主的伸手掩住鼻口,還算是戰場初哥的他,滿臉的不自在。
勉強已經是戰場老油條的張闕,則一副淡定從容的姿態。
“單單焚燒尸骸,就花了足足兩日時間,這都還沒有算上先前打掃戰場花費的時間……”曹操回頭看著身后不遠處,一團團燒得熱烈的黑煙,有些感慨的說道:“這下,我總算知道為何史書上的戰事,一旦開始,總是經年累月。真正能做到速戰速決的,我遍觀史書,也只見到楚霸王和霍驃騎二人了。”
張闕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兩人都是天生將種,我往昔讀書時,也常常掩卷嘆息,恨不得早生數百年,見識一番古人風采。”
“是極是極,未想公高乃是我同道之人也!”曹操聞言立刻昂然起來,也不抬手遮掩口鼻了,轉而捏著馬鞭,奮力往前一揮,“我時常夢想自己是霍驃騎麾下一卒,追隨其遠征大漠,封狼居胥,飲馬瀚海!”
說到興奮處,曹操兩腿一夾,帶著胯下戰馬奮力馳騁起來,口中怪叫高呼不停,仿佛真就是置身大漠,前方就是兇狠匈奴一般。
張闕無奈扶額,卻也揮動馬鞭,緊隨其后。
“公高可知道我為何如此渴望戰功?你可知道我畢生之愿?”肆意狂奔了好一陣后,曹操只覺得渾身舒暢,原先因為熱氣、焚尸等等引起的不自在,一掃而空。
張闕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那就是效仿霍驃騎,為國家討賊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后等到我百年之后,墓碑上題刻的是'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
曹操神色激烈,兩眼直視遠方,雙拳緊緊攥住,身體有些微微顫抖,顯然是整個人都已經沉浸在了這番幻想之中。
張闕有些沉默,未想到這句名言,居然提前被曹操講了出來,話說這本該是他在建安十五年,統一北方,政權穩固之后,寫在《述志令》這篇文章里的。
后世有部分人認為這是曹操對自己的粉飾之言,借此反擊劉備、孫權兩大勢力對他的政治謗議,從而塑造自己漢家忠臣的形象。
但是張闕卻覺得,這應當就是曹操在這個年齡段時的真實想法。囿于出身閹尹,青少年時期的曹操比任何人都渴望證明自己。而在現在,亂世未來之前,證明自己的最有效途徑,當然就是為國效力,讓大漢再次偉大。
人總是會成長,變化的,哪有人一生下來就想著當奸雄權臣的。
所以,張闕看著現在這個咋咋呼呼,喜怒形于色的曹孟德,倒是感覺挺真實,挺可愛的。
曹操怔怔出神許久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張闕笑了笑,“我現在寸功未立,就發如此豪言,倒是讓公高見笑了。”
“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絕不該被嘲笑,一是出身,一是志氣。”張闕悠然一聲長嘆,“霍驃騎也好,西楚霸王也罷,皆是千百年前的人物,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曹操垂下目光,眼眸里流光溢彩,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大笑起來。
“公高所言甚是!你半月覆滅東郡黃巾,驅火解長社之圍,比之古人亦是不遑多讓。而我曹孟德,又豈會甘于人后!公高,你看好了,接下來,我定然逢戰必先,打下個大大的戰功來。”
“如此,我方能有底氣與你并肩吶,而不是當個虛有其名的兩千石騎都尉!”
張闕倒是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激起了曹操斗志,卻也是跟著心神悸動起來。
只不過,這兩人再如何壯懷激烈,也激烈不過天上滾燙的日頭,原先策馬乘風時,尚且不覺,現在一停下來,渾身如同浴火一般燥熱。
曹操齜牙咧嘴,絲毫沒有了先前的豪氣。
“公高,趕緊找個陰涼地躲一躲。”
好在前方不遠處,就有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以及邊上一片郁郁林地。兩人對視一眼,帶著身后扈從騎兵,奮力揚鞭趕去。
雙足伸入河水,張闕和曹操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公高可知道右中郎將為何急著結束戰事嗎?”神清氣爽的曹操嘴巴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壓低聲音,說起了另一個八卦來。
“還能是為何,不就是因為先前的幾次敗戰嗎?要我說,他就是想太多了。黃巾一出,天下板蕩,危害之大,不獨滿朝諸公明白,深居西園的天子又豈是糊涂人?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又怎么會做出臨陣換將之舉?要換也得是局勢穩定,天下黃巾清剿泰半之后。”張闕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嘿嘿,天子雖然明白,但是也架不住有人天天在耳邊進言啊。”曹操挑了挑眉毛。
“哦?你是說那些閹……常侍。”張闕連忙把話吞進肚子,干咳兩聲。
好險,一個不小心,差點當著曹操的面吐出閹宦這兩個字。
“公高勿需在意,閹宦就是閹宦,我雖然出身閹尹,但很久之前便與他們切割干凈,便是吾父,也早就決裂。”曹操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旋即雙腳往河里一踩,單手指天。
“我與閹宦不共戴天!”
“行了行了,這里也無其他人,難道孟德兄還怕我去向洛陽士人、黨人誹議你?”張闕一把將裝模作樣的曹操拉下來,“你方才言外之意,是那些常侍會向天子進讒言?他們何必如此?”
“這你就不懂了。”曹操笑瞇瞇的捋了捋胡須,“你可知道中常侍張讓老家就在潁川?其人自從得勢之后,不止族人在地方肆意妄為,就連他自己也將大量聚斂財物運回潁川,侵占良田,建造莊園。你說,若是黃巾繼續在潁川糜爛,這張常侍不得心疼死啊。”
“原來他怕的不是天子,而是張讓……”張闕無言以對,這可是堂堂兩千石,持節平亂的右中郎將啊。
“誰叫天子寵信張讓,甚至對外宣稱,張常侍是我父呢。”曹操露出冷笑,搖頭不止。
“不過如今有你我麾下兩員大將去取陽翟,倒是解了右中郎將之憂了。”
張闕抬起身體,越過河流上的粼粼光波,向著西面眺望,“卻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已經按計混入城中……”
“不必多慮,以吾弟夏侯元讓之剛烈,以典子鞏之武勇,區區陽翟,豈能難住他們!”曹操拍著胸膛,一副倨傲神色,“只怕等到我們歸營,便能見到波才首級了!”
張闕跟著點了點頭,雖然曹操的話有些張狂,但是確實在理。
夏侯惇和典韋皆是青史留名的三國名將,又有自己和曹操聯手出謀劃策,對付一個波才還不輕松?
可就在兩人準備依靠這片陰涼等到暑氣下降,甚至想著要不要入河沐浴一番的時候,卻有一名皇甫嵩遣派的哨騎來報。
波才緊閉城門,堅壁清野,夏侯惇和典韋在城外躊躇半天,卻終究只能無功而返!
張闕和曹操面面相覷,這人吶,千萬不能嘚瑟,一嘚瑟就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