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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林暗草驚風

“諸君可有計策,以解長社之圍?”

中軍大帳內,張闕正對著一眾手下問計。

此時的他已經率軍離開了東郡,本來張闕還想繼續拖延些時日,畢竟自己麾下衛茲、典韋都是新來之人,無論是與一眾將佐軍吏,還是與普通兵卒都需要時間來磨合。

但是當時間跨過四月,剛剛進入五月之時,潁川的戰局卻已經危如累卵,先是右中郎將朱儁接連為波才所敗,左中郎將皇甫嵩率軍支援,卻也不敵。兩人只得合兵一處,退守長社,被波才引十萬黃巾軍團團圍住。

來自洛陽的催促詔令一封緊接著一封,便是大舅哥袁紹也寫了私信來,讓張闕盡快拔營,前往潁川。

無奈之下,張闕只得動身,率領麾下三千騎兵,四千步卒,以及歸屬于他的別部,也就是鮑信所領的四千步騎,并數千輸糧民夫,合計將近兩萬之眾,浩浩蕩蕩的一路南下,直趨長社。

在昨日,也就是五月初九這天,于長社城前十幾里處的洧水邊立旗結寨,與黃巾軍隔河對峙。

只是此刻大帳之內,面對著張闕詢問,居然無人出聲應答。

張闕目光緩緩掃視,心中難免暗嘆。

自己手下這些人,常林也好、楊俊也罷,此二人,一個是政務上的好手,一個是寫文書的翹楚,至于衛茲,此人武將和文吏都沾些邊,屬于那種樣樣通樣樣松的,唯獨在后勤管理上,及其擅長。自打他接手張闕軍中的后勤事務,便將輜重管理的井井有條。但是這三人對于軍略畫策,并不精通。

而武將方面,潘璋和典韋都不是那種智將,韓浩也是個悶性子。換言之,此時張闕麾下,還真找不出一個能給他出謀劃策之人。

忽然,張闕目光一頓,停在了坐在自己左手邊最上首的主簿蒯越身上。

此人可是被劉表稱為臼犯之謀的!

所謂臼犯,其實就是春秋時期晉國重臣狐偃,乃是晉文公重耳的重要謀士,而狐偃用計,無論是晉楚之戰還是城濮之戰,始終貫穿一個“詐”字。

蒯越能得此評價,可見其人用計籌謀也是如狐偃一樣詭詐,正是解開眼前這等困局的最佳之人。

然而,面對著張闕顯而易見的矚目,蒯越卻眼觀鼻,鼻觀心,猶如泥塑木雕,半聲也不吭。

“以我之見!何不全軍渡河而戰!”座位與蒯越遙遙相對的軍司馬伍瓊,看著沉悶的眾人,心中頓生無名火氣,拍案而起。

“這不妥吧?”別部司馬鮑信輕咳幾聲,馬上反對道:“對面亂軍可足足有十萬之眾!司馬應當也看到了,那沿著洧水,包著長社,一路連綿數十里的營寨!”

“吾等區區一萬兵卒,且不說會不會被敵軍半渡而擊,就算全部順利渡河,以一敵十,亦是敵眾我寡,杯水車薪??!”

“鮑司馬為何如斯膽怯?我聽聞你與張校尉當初聚兵欲解東武陽之圍時,手中兵力不過兩千余人,卻猶敢對兩萬黃巾亂軍發起進攻!”伍瓊當即冷笑。

“為何現在卻畏首畏尾,難道是官做大了,膽子卻變小了嗎?”

鮑信面色一青,剛要反唇相譏,卻忽然嘿笑幾聲,撇過頭,去看張闕這個名義上的上官。

須知道伍瓊這一句,不止是對鮑信指名道姓的罵,就連張闕也隱隱約約一起罵了。

只是張闕并沒有如鮑信想的那般惱怒,與伍瓊相處月余,他早已知曉此人脾氣,是屬于那種嘴巴動得比腦子快的,有時候話雖難聽,實則并不是故意的。

“此一時彼一時。波才豈是卜巳這等無能之人所能比擬的。兵者,死生大事也,要謀定而后動。”張闕悠悠一聲長嘆,隨即起身踱步往前。

“更何況,長社城中兩位中郎將皆是天下名將,麾下四萬兵卒亦是北軍五校,三河騎士這般的精銳之師,又有堅城依靠,短時間內并無大患。”

伍瓊眉毛皺了皺,又言道:“既然如此,何不遣派幾名機靈之徒,潛入城中聯絡,也好共商破敵之策?”

“伍司馬莫著急,且隨我往洧水岸邊一行,先探查探查吧,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張闕擺了擺手,也不再理會帳內其他人,而是掀開了簾門,直接走了出去。

余下眾人互相對視,卻也不敢怠慢,急急跟上。

……

風從指縫間穿過,又撲向岸邊叢叢蒹葭,卷起波濤起伏。

張闕捻了捻指尖,舉著手掌,又換了個方向,然后仿佛不滿意似的,眉頭一簇,兩腿輕輕一夾,沿著河岸緩緩策馬而行。

如此這般,順著洧水一路往北,竟是離已經為黃巾軍所占,與長社縣城互相對峙的長葛城越來越遠,唯獨張闕莫名舉著的手一直都沒有放下。

烈日炎炎。

曬得跟隨在張闕身后的眾人,滿臉火辣。

向來性格激烈的伍瓊抹了一把汗珠,再也按捺不住,扯著嗓子喊道:“張校尉,你究竟是想要探查什么?”

張闕勒馬停駐,卻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洧水對岸不見首尾的黃巾軍營寨,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再度捻了捻指尖,側身對著衛茲問道:“子許,陳留與潁川地理相近,氣候也當仿佛。你可知道每逢春夏之際,吹的都是什么風?何時風最大?”

衛茲聞言一愣,他是陳留人不假,但是根本沒有留意過什么風向,往日就算臨風觀雨,也都是在莊園深宅里面,誰會去在意風從哪里吹來的呢?

就在衛茲苦思冥想之時,一旁的典韋拍馬上前,“有時東風,有時南風,但多以南風為主,而要說何時風最大,正是在這五月?!?

張闕眉頭一松,臉上淺淺露出笑意。

“校尉可是已有所得?”沒有回答出張闕問題的衛茲,見狀急忙接過話頭。

“當然!”張闕回身一看,只見眾人依舊是懵懵懂懂的模樣,不禁有些得意起來,揮了揮袖子,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勿需等待多久,便有風來助我們破黃巾,解長社?!?

“風?”伍瓊也不是蠢人,看著張闕這幅神情,眨巴眨巴眼睛,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伸出手來學著張闕樣子,五指曲張,抓起了空中虛風。

在他身邊不遠的鮑信默不作聲的撇了撇嘴角,顯然以為張闕又在裝神弄鬼。

而在隊伍的最尾端,蒯越轉頭越過波光粼粼的洧水,看著對岸密密壓壓,連綿數十里的黃巾營寨,臉上露出了玩味神情。

“回營吧。”

張闕深深看了一眼對岸之后,便扯動韁繩,準備沿著原路返回下游營寨。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一陣騷動傳來。

潘璋與典韋瞬間緊張,頓時左右呼喝指揮著一眾騎士,將張闕連同一眾文吏護衛起來。

眾人此時所在的位置乃是洧水上游一處河灣。說來也怪,洧水本是從西北往東南方向,斜著流的,但是在長葛城西數里遠的地方,流向忽然一折,變成了自西往東,幾乎于直線的一小段河道。

原本急促的水勢到了這里變得緩慢,廣闊的水面上除了微風蕩起的些許波瀾,就只有沉沉浮浮的枯枝殘葉。

就在典韋等人剛剛布好陣勢之時,卻見得上游濃密的蘆葦深處,有一艘小舟鉆出。

舟上只有一名頭裹幘巾,身穿葛衫的年輕男子,不時朝著身后探看。

忽然,一陣箭雨從蘆葦叢中胡亂射出,只見那年輕男子手里握著長篙,左右輕輕一撐,小舟便如利箭般往前滑去,那些沒甚準頭的箭矢就連年輕男子的衣角也沒有沾到,盡數成了河面枯枝殘葉的一部分。

又過得片刻,一隊黃巾兵卒從蘆葦叢中竄出,一面沿著河岸追逐,一面斥罵叫喊不停。

一聲大笑從那男子口中發出,他抬起手中長篙,肆意指點著岸上的黃巾兵卒,嘴里也不甘示弱,各種污言穢語簡直比對面還更難聽。

岸上的黃巾軍們氣得不行,卻又奈何不了已經行舟將至河心的年輕男子,只能泄憤似的往河中射箭,甚至是丟石頭。不過,這等行為很快就停止了,因為他們看到了張闕等人。

沒有所謂的挑釁和對峙,這些黃巾軍看著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鐵甲騎士,瞬間就做了鳥獸散,徒留滿地的草屑和泥濘。

而河中撐舟的那名年輕男子,顯然也發現了洧水東岸這人數不少的一行人。

小舟停在河中心片刻,陡然改了方向,竟直接朝著張闕等人駛去。

“明公?”典韋湊到近前,向著張闕請示。

張闕擺了擺手,安之若素的看著小舟靠近。

很快,小舟便靠了岸,年輕男子丟掉長篙,掀起衣裳下擺,坦然自若的踩著岸邊的淤泥,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岸上。

隔著一眾甲士,張闕和那年輕男子淺淺對上了眼。

“可是半月掃平東郡黃巾之亂的張校尉當面?”

“正是,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在下潁川陽翟士子戲忠,有滅潁川黃巾之策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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