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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恐怕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真心盼我活著的人

謝淮安這番話說的太過坦蕩,顧云卿反倒心生疑慮。

她輕瞇起雙眼,靜靜迎視上謝淮安溫潤清亮的眸子,半晌才斂眸冷淡道:“殿下說笑了,臣妾自幼長在深閨,并不懂什么蠱術(shù)?!?

燭火搖曳間,顧云卿的身影倒映在謝淮安清亮的雙瞳之中。

金絲繡線的大紅嫁衣影影綽綽地罩在顧云卿玲瓏有致的身上,愈發(fā)襯得她冰肌玉骨,美得不似凡塵中人。

謝淮安看得有些出神。

總覺得千刀萬剮的結(jié)局,配不上如此清麗脫俗的美人。

“天妒紅顏,可惜了……”

謝淮安不由得慨嘆出聲。

“什么?”

觸及顧云卿戒備的眼神,謝淮安愣了下,隨即臉上綻開一抹虛弱的笑容。

他拍了拍身側(cè)的位置,示意顧云卿坐下說。

顧云卿覷了他一眼,沒動。

謝淮安干咳兩聲,無奈道:“我沒力氣了,你離那么遠(yuǎn),說話費(fèi)勁。”

只聽謝淮安有氣無力的語氣,便知他沒有說謊。

加上謝淮安這個人滿身是謎。

不僅一眼識破了她的偽裝,認(rèn)出她不是顧云瑤,而且還知道她前世的身份,身份著實可疑。

帶著滿心疑惑,顧云卿行至謝淮安身旁,側(cè)身坐下,淡聲道:“殿下想對臣妾說什么?吩咐便是?!?

謝淮安溫潤的眸子里閃動著盈盈笑意,語氣虛弱道:“你要扮顧云瑤,只遮住那只藍(lán)眼睛可不夠?!?

顧云卿驚愕不已。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在世人眼中鎮(zhèn)北侯府那個天生異瞳的二小姐顧云卿,八歲那年就已經(jīng)病逝了。

即便是前世,她以南疆圣女的身份進(jìn)入欽天監(jiān),最后成為權(quán)傾朝野的國師,她也將那只異于常人的藍(lán)眼睛藏得很好……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臣妾不懂殿下何意?!?

顧云卿內(nèi)心激蕩,面上卻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試探著說道:“莫非,殿下懷疑臣妾要毒害您不成?”

謝淮安緩緩搖頭:“你才不會?!?

他干咳數(shù)聲,臉色蒼白如紙,聲音嘶啞道:“就目前來看,你恐怕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真心盼我活著的人了?!?

顧云卿的眸光閃了閃。

沉默片刻,她淡道:“殿下言重了,皇帝陛下為您的病張貼皇榜,廣尋天下名醫(yī)?!?

“皇后娘娘也為您親手抄寫佛經(jīng)祈福?!?

“就連殿下的兩位兄弟,據(jù)說也為了替殿下祝禱沐浴齋戒了整整七日,他們都盼著殿下您能早日病愈?!?

謝淮安輕嗤:“面子功夫總得做足了,至于是禱告,還是詛咒,人心隔肚皮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明日我沒死的消息傳出去,只怕很多人都要失望了。”

沒想到這病秧子身子如此孱弱,腦子卻是個好使的。

顧云卿有心套話,故作驚慌道:“殿下這是何意?莫非……是懷疑有人要加害于您?”

“不是懷疑,是肯定?!?

言罷,謝淮安不再開口,只是扭頭看向了顧云卿身后,那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衣人,手里提著一把彎刀。

那人出刀速度極快,眨眼間刀尖已經(jīng)抵上了謝淮安的喉管。

然而——

只聽“哐當(dāng)”一聲巨響,那柄鋒利的彎刀從他手中滑落。

只差一點點,這彎刀就可以割破謝淮安的喉管。

男人雙目圓睜,不可思議地摔在地上。

后心處插著銀釵通體發(fā)黑,明顯淬了劇毒。

顧云卿面沉如水,伸手摘掉男人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被烈火焚燒后疤痕縱橫,猙獰可怖的臉。

顧云卿抬頭看了眼謝淮安。

隨后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撿起地上的彎刀,“唰唰”兩刀,男人身上的夜行衣瞬間變成了一堆碎布條。

“當(dāng)啷”一聲,一枚令牌應(yīng)聲掉落。

顧云卿撿起地上的令牌。

令牌由玄鐵打造而成,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正面紅底描金的大字正是一個“寧”字。

這枚令牌,前世她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

顧云卿只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寧王府的令牌。”

寧王,謝淮陽。

當(dāng)今皇帝的第二位皇子,生母是圣寵十余年不衰的宸貴妃。

謝淮陽從小在軍營里廝混著長大,性格乖張,脾氣暴戾。

十幾歲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是戰(zhàn)場上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戰(zhàn)神修羅,排兵布陣甚至比一些老謀深算的老將還要毒辣。

想起前世和那人的種種糾纏,以及最后她一劍刺穿男人心臟時,對方難以置信的痛苦眼神,顧云卿沉靜的眼底久違地泛起一絲波瀾。

“……”

顧云卿摩挲著令牌上那個“寧”字。

沉默良久,她轉(zhuǎn)身看向正似笑非笑盯著她看的謝淮安。

身份徹底暴露,顧云卿也懶得再裝,將令牌遞到謝淮安面前,淡道:“是寧王府的死士,殿下要回稟陛下,徹查此事嗎?”

謝淮安沒有接過令牌,只微微搖頭,看她的眼神透著些許揶揄:“不裝了?”

顧云卿收回令牌,目光如刀,牢牢鎖定在謝淮安身上:“你究竟是誰?”

“好問題?!?

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兇險的刺殺,謝淮安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強(qiáng)撐著虛弱的笑容看她:“不過,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有些復(fù)雜,還是留到下次再說吧?!?

話音剛落,謝淮安便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劇震,不消片刻,競又生生地咳了一口鮮血出來。

唇周帶血,眼睫沾淚。

謝淮安烏亮的眸子里漾著水光,迷離地望著顧云卿,逐漸失了焦距,歪著身子朝一側(cè)倒去。

見狀,顧云卿擔(dān)心謝淮安這幅病怏怏的身體再摔出個好歹,只好上前扶住他,抽走他身后的金絲軟枕,扶著他重新平躺在床上。

謝淮安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顧云卿重新坐在床側(cè),再次伸手摸上了他的脈搏。

看來這些年謝淮安的身子早就被那毒藥給掏空了,眼下不過多說幾句話,就撐不住昏死過去。

這樣下去,恐怕很難撐得過三個月……

顧云卿冷眼斜睨著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怕他當(dāng)真死了,只好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從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

猶豫了半天,顧云卿才捏開男人的嘴巴,沒好氣地塞了進(jìn)去:“幾十種罕見的藥材煉成的,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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