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臨江學院的集合點早已人山人海。

空氣中彌漫著考核前的躁動，興奮、緊張、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交織在每個年輕學子的臉上。

林航混在人群中，神色平靜地打量著四周。

他的視線很快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靠近邊緣的角落里，李清兒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懷里緊緊抱著幾本書，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穿著那身洗得有些發白的校服，微微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就在林航考慮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時，旁邊幾個學生刻意壓低卻又清晰可聞的議論聲飄了過來。

“快看那邊，是李清兒吧？嘖嘖，長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覺醒個E級【藥師】，連個像樣的輔助技能都沒有，誰敢跟她組隊啊？”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撇著嘴，語氣充滿不屑。

旁邊一個矮胖的女生接話：“就是！聽說她舅舅舅媽就指望她能出人頭地，繼承她爸媽留下的那點遺產呢，這下好了，E級【藥師】，以后估計只能在后勤部門打雜混日子了，慘哦！”

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生更是惡意滿滿：“嘿，你們說，她會不會為了通過考核，去求那些高等級的男生啊？畢竟長得這么清純，說不定……”

污穢的揣測還沒說完，就被一聲不大不小的咳嗽打斷。

林航看到李清兒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抱著書本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反駁，只是將頭埋得更低了。

林航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現在過去，除了增加她的難堪，似乎并沒有太大意義。

有些現實，需要自己去面對。

“肅靜！”

一聲威嚴的喝令響起，一個穿著學院制式教官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集合點前方臨時搭建的高臺上。

他面容嚴肅，眼神銳利地掃過全場，原本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各位同學，今天的考核，是對你們覺醒后初步實力的檢驗，也是你們邁向職業者道路的第一步！”

教官的聲音洪亮有力，回蕩在廣場上空。

“考核地點，【新手秘境：蟻巢荒原】！里面主要分布著一階到三階的蟲族生物。”

“擊殺一只一階【兵蟻】，可獲得10點積分。”

“擊殺一只二階【迅猛蟻】，可獲得50點積分。”

“擊殺一只三階【鐵甲蟻】，可獲得100點積分。”

“考核時間，半個小時！在規定時間內，獲得積分超過100點，即視為通過考核！”

教官頓了頓，繼續說道：“考慮到部分同學覺醒的是輔助類或特殊類職業，本次考核允許最多兩人組隊。組隊狀態下，擊殺蟲族獲得的積分，由小隊成員平攤。”

規則宣布完畢，現場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大部分學生都露出了然的神色，一些實力較強的學生更是開始互相使眼色，顯然早就有了組隊的目標。

教官不再多言，猛地一揮手。

他身后的空間一陣扭曲，一個直徑約三米，散發著幽藍色波動的漩渦憑空出現，如同一個擇人而噬的巨口。

“考核開始！自行組隊，登記后即可進入秘境！”

話音剛落，人群立刻騷動起來。

“王哥，帶帶我！我B級【盾戰士】，絕對夠硬！”

“趙少，我們一起吧？我是C級【冰霜法師】，可以控場！”

“快快快，找個強力輸出！”

實力強的學生身邊立刻圍滿了人，而被剩下的，大多是那些覺醒了D級、E級，甚至F級職業的學生，他們臉上帶著焦慮和不安，希望能有強者“發善心”帶一帶。

當然，也有例外。

“喲，這不是咱們大名鼎鼎的林航同學嗎？F級【召喚師】！怎么？不去角落里畫圈圈召喚小螞蟻，也敢來這里湊熱鬧？”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幾個剛組好隊的男生路過林航身邊，毫不掩飾地嘲諷道。

“哈哈哈，人家可是敢硬剛張凌學長和蘇媚兒學姐的狠人！說不定等會兒獻祭幾十年壽命，能召喚出個SSS級的神獸呢！”

“得了吧！就他？我看他進去就是給蟲子送菜！廢物一個，離他遠點，免得沾上晦氣！”

刺耳的嘲笑聲不斷傳來，但林航置若罔聞，仿佛那些話都和他無關。

他徑直穿過那些幸災樂禍的人群，走向了那個依舊無人問津的角落。

李清兒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抬起頭，看到是林航，清澈的眼睛里露出些許驚訝和不解。

“李清兒同學，”林航在她面前站定，語氣平淡，“考核，一起？”

李清兒愣住了。

她完全沒想到，在這個所有人都對她避之不及的時候，這個剛剛覺醒了比她更“廢物”職業的林航，會主動向她發出組隊邀請。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懷里的書本，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最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帶著自嘲和無奈：“林航同學，謝謝你……但是，我只是E級【藥師】，沒有戰斗能力，連最基礎的治療術都還沒掌握……跟你組隊，只會拖累你的。”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失落。

“廢話少說。”林航扯了扯嘴角，根本沒給她繼續拒絕的機會。

他直接伸出手，在李清兒反應過來之前，抓住了她略顯冰涼的手腕。

“跟我走。”

不容置疑的語氣，干脆利落的動作。

林航拉著還有些發懵的李清兒，在周圍學生們驚愕的注視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考核老師的登記處。

拿起登記表，筆尖劃過紙面，發出沙沙的聲響。

林航，【召喚師】（F級）。

李清兒，【藥師】（E級）。

兩個名字和職業并列在一起，顯得那么刺眼，那么……可笑。

登記處周圍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幾秒鐘后。

“噗——”

不知是誰先沒忍住，笑了出來。

緊接著，是如同潮水般洶涌爆發的哄堂大笑和更加肆無忌憚的嘲諷！

“臥槽！臥槽！我他媽看到了什么？F級【召喚師】帶E級【藥師】？這他媽是什么地獄級笑話組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兩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進去給蟲子加餐的？”

“絕了！真是絕了！廢物配廢物，天生一對！年度最佳組合，非他們莫屬！”

“林航這小子是真瘋了吧？破罐子破摔也不是這么摔的啊！還拉上李清兒一起送死？”

“完了完了，李清兒也是瞎了眼，居然會同意跟這種廢物組隊！本來還有可能茍活一下，現在鐵定涼了！”

各種難聽的話語像是刀子一樣扎過來，李清兒的臉已經白得沒有半點血色，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想要掙脫林航的手，卻被抓得更緊。

林航卻依舊面無表情，充耳不聞。

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仿佛周圍那些聒噪的蒼蠅根本不存在。

登記完畢。

林航拉著臉色蒼白、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李清兒，在無數道嘲弄、鄙夷、同情、看戲的視線中。

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了那個旋轉著的、散發著幽藍色波動的秘境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