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雪怔住。

心跳微不可察的漏跳一拍。

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怎么樣都好。

饒是聽慣了甜言蜜語的歲雪，在對上那人認真凝視的視線，聽到擲地有聲的情語時，仍會短暫心動。

況且，在見完滅明慘痛的過去后，心頭對他的恐懼消散許多，反而心生憐惜。

背著那樣慘痛的經歷，要孤獨的走一輩子，還無人愿意理解。

很辛苦吧。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她就猛然嚇了一跳。

搖搖腦袋，想把心中那點淪陷的情絲晃出去。

千萬不要忘記自己是上位者啊。

他是你的攻略對象，你要做的是撩撥他，而不是轉過頭被他反撩了。

更不是，把憐惜當成感情。

歲雪回過神來，鳳眸微沉，幽深漂亮的瞳仁凝視著他。

那雙桃花眼溢滿溫柔，正是他最動情的時候。

此刻，不正是刷好感的好機會么。

現在不撩，更待何時。

她好聽的聲音在滅明耳畔響起，清冽悅耳，如鳴佩環。

“留在你身邊，開心的不止是你。”

他聞聲一頓，垂眸看向她的雙瞳。

“還有我。”

他輕笑出聲，語氣隱帶涼意。

“開心？”

“可臣分明察覺到你的抗拒和抵觸。”

“您對臣不喜就不喜罷了。”

“還說些甜言蜜語的謊話哄騙臣開心？算什么。”

歲雪一僵。

這人，好生敏銳的心思。

自己的所有情緒，即便再細微，都能被他捕捉到了，要撩還真不容易。

不像在現代，甜言蜜語隨口一說，直接在微信上打打字就好，隔著手機屏幕，彼此也看不透對方的心思。

主打的就是你情我愿，你來我往。

歲雪正心里吐槽著，他緊接來了一句道。

“這么多年來，首領一直都喜歡玄禮。”

“現在呢，離玄禮倒是遠些了。但身邊又多出一個萬山寒，一個劍照霜。”

“您的目光好像可以落在任何人身上。”

“除了臣，是么。”

滅明歪頭輕笑，好整以暇地著看她。

“二十二年了。”

“您小不了臣多少歲，您出生起，臣就守在您身邊了。”

“我們一起長大，我們——”

“我們一直在一起。”

說罷，他無奈的垂下腦袋，額頭輕輕抵了抵歲雪的。

“您為什么，就是不能多看臣幾眼。”

她一驚。

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精致側顏，歲雪呼吸微亂。

只見此夜盈盈月光透過樹影灑落下來，圈在他周邊，鍍了一層光輝。

容色絕艷，氛圍迷人。

有些人啊，可真是好看得就連月色都會偏愛。

深吸口氣，壓下眼中悸動，歲雪微微揚首，額頭回抵他的。

因著方才的教訓，接下來所言就不再是方才的誘哄。

而是，歲雪在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對滅明最真實的感觸。

她正色道。

“其實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你身上。”

玄禮太驕傲，萬山寒太冰冷，劍照霜太卑微。

況且，初到獸世，是滅明陪她走過了獸世最孤獨的艱難時光，因而自然會更偏向滅明。

至少目前，歲雪的目光，在滅明身上。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他幽幽開口。

“目光落在臣身上，也不代表就是喜歡臣，是么。”

他原本是打橫抱起歲雪，朝前穩穩走著的，但不知何時，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就這么抱著她，站在月桂樹下，靜靜聽此夜風吟。

歲雪聽罷，抬頭對上盈盈銀輝之下的他。

而后笑了。

反過來撩撥道。

“滅明這話的意思是，喜不喜歡你，于你而言，很重要？”

他也笑了，離歲雪更近，鼻尖相距不過一個指腹的距離，呢喃道。

“是，很重要。”

“臣以為，臣對此事的上心程度，已經很明顯了。”

“等了您二十余年，就不能得到一個答案么。”

“哪怕是拒絕，也好過一直把臣吊著。”

這話說的，原主看來也挺會釣魚的。

歲雪輕笑出聲，面頰微抬，鼻尖主動蹭蹭他的鼻尖。

她在現代可是情場高手，這種時候，自然要順勢釣魚，把對方給拉扯住。

太快結束，就沒意思了。

“拒絕你？”

“那我暫且還舍不得。”

他動作略微一僵。

再抬眸時，桃花眼幽暗如水。

“不拒絕？”

“那就是同意？”

“或者臣再說直白點。”

“您，也喜歡臣？”

喜歡嗎？

那倒還談不上。

目前的滅明，在歲雪心里，只是個關系稍微好點的攻略對象。

或者說，知道他曾經經歷的事情之后，對他有種同情、憐惜。

但怎么也算不上喜歡。

況且于她而言，真正動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和滅明之間的路還很長。

不想現在就畫上句號，但她也不想現在就結束。

她笑意更甚，順勢用鼻尖點了點他的。

“至少目前來說，在我眼里。”

“與萬山寒、玄禮、劍照霜相比。”

“你最重要。”

此言一出，那好看的眉眼就彎起來了。

輕輕顛了顛懷中的人，他繼續大步朝前走去。

“那臣就默認自己是在首領考慮范圍之內的人了。”

“從今以后，臣會更努力的吸引首領的好感。”

“讓您的目光在臣身上落久一點。”

“直到——”

“直到您的眼中再也留不下別人。”

歲雪但笑不語，只是把身子往他懷里縮了縮，任由他打橫抱著自己回到樹屋。

路上，她想起什么，抬眸問他。

“手怎么樣了。”

他眼中溫柔更甚。

“小傷罷了，不礙事。”

歲雪嘆息一聲，順勢伸手去摸他放在自己腰后的右手。

指尖粘膩一片，溫熱的赤色盤繞指尖。

竟然到現在，都還沒處理傷口。

甚至，還用受傷的手去抱她。

歲雪嘆息一聲，有些不滿的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以懲罰式的方式勸他愛惜自己。

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個舉動遠比之前二人若有若無的距離接觸要親密好多。

滅明笑了，看她的眼神愈發溫柔。

溫柔的好像之前那個對劍照霜要殺要剮的人不是他。

“臣不處理，是有私心的。”

“那點私心，也無非是想博取您的心疼。”

“你若是心疼了，愿意替臣處理傷口，那就不要說話，臣權作您默認。”

“若是不心疼——”

“若是不心疼，那也還是不要說話。”

歲雪失笑。

心不心疼都不說話，那又有什么區別。

無非就是在欺騙自己，不管是什么情況，自己都心疼他。

歲雪握住他手上的右手，任由還在流血的傷口把自己的指尖也染紅。

“滅明這是在自我攻略嗎？好可愛。”

他挑眉，笑道。

“可愛？臣可愛？”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臣可愛。”

說罷，他整個手臂重心轉移，將力量主要集中在左手上。

歲雪驚呼一聲，為了維持平衡，下意識伸手摟著他的脖子。

見狀，那人眼底閃過狡黠，直接單手將她打橫抱起。

另一只手，則反過來順勢握住歲雪方才觸碰他的那只手。

“方才那條該死的瘋狗也牽過您的手了。”

“現在，輪到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