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楷率軍離開黑山縣后，封禁的城門重新打開。

兩道披著短打的身影第一時間離開了黑山縣，朝著南陽郡直奔而去，健步如飛。

縣內街道上冷冷清清之象漸散，行人出游，腳店茶攤，重新營業，市井氣息歸來。

好事者盡數朝著裴家門口涌去。

見到往日里面富麗堂皇的裴府，突然之間，失了生氣，也是一陣唏噓。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屋檐下的乳燕無聲的叫喚著，聲音卻被嘈雜的議論聲蓋住。

“裴家，這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人？

裴家是通敵之罪，勾結山越，襲擊衛所。

這是準備要我們的命呀！

要說得罪，也是得罪了整個黑山縣。

死的好。”有人義憤填膺道。

“可是，裴老太爺，看起來是個好人呀。

平日里面沒少施粥，荒年時，我們可受了不少好處。”又有人猶豫道。

“惺惺作態而已！”

此時開口之人，一身青衫，腰間掛著玉佩，乃是個秀才。

“王秀才，你不是平日里面總替裴家說好話。

裴二爺冬日求參的典故還是你撰寫的呢？”

“胡說！

我何時寫過？！

莫要污我這個清清白白的讀書人，我和裴家一點關系都沒有。”

手中握著折扇，生著一張馬臉的王秀才眸光閃爍，厲聲道。

只不過旁人的興致，很快就被另一個話題吸引走了，無人繼續追問他。

這讓王秀才長松了一口氣，側耳聽了起來。

“我聽說這一次，率兵抄家的，乃是季明的兒子，季楷！

就住在我隔壁街！

打小我就覺得他有出息。

如今果然成了衛所的大老爺！”

人群中，草上飛聽著四周的議論，眸光閃爍，不由得為季楷高興，卻又有些失落的喃喃道：

“恩公的情分，不知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報答。”

關于季楷的議論開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

拿下春狩頭名時，季楷的名聲便在黑山縣小范圍內傳播過一陣。

散客出身，能夠力壓三大豪紳麾下的跑山隊，摘得百年山參，足以讓黑山縣跑山為生的普通山民們艷羨。

但對于黑山縣的中小世家和富戶而言，并不太關注這樣一位跑山能人。

畢竟這樣的人在黑山縣，撐死了，就是一位各大勢力麾下的新任跑山隊‘雙花紅棍’而已。

算是個頭稍大些的山民，除去軍戶的身份不提，便仍然是個賤籍。

想要升為良籍，還需有著三代良籍背景的主家為其作保。

但此時卻截然不同了，查抄裴家后，有著三大豪紳之一的裴家作為背景板，季楷的名聲頓時傳遍了整個黑山縣。

能夠查抄裴家，便意味著真正的權勢！

季楷已非一位尋常的跑山客，而是能夠影響黑山縣時局的大人物！

這些生活在黑山縣的地頭蛇，能夠傳承數代，都有著自家的一套行事準則。

雖然不能如同三大豪紳一般大富大貴，占據峰頂。

但勝在細水長流，經年累月不衰。

搬山宗統治八百里虎咆山時，他們便在。

換成了黑蛟軍衛所后，仍是他們。

面對這樣一位能夠影響時局，更有著不俗武道天賦的人物。

這些地頭蛇，無一不選擇了不會錯的交際方式...送禮！

送禮是一門大學問。

送誰和送什么都有講究。

季楷回到黑蛟軍衛所后不久，便收到了來自各大世家富戶送上門的禮物。

品種之多，可謂是囊括了衣食住行的各個門類。

除此之外，和季楷走動較近的方鴻云、俞梁同樣收到了不少禮品。

禮品送到衛所，自然不能讓身為總旗的寧祿山失了面子，便有著寧祿山的一大份。

紅布蓋著，喜氣洋洋。

若是被外人瞧見，恐怕會覺得是衛所要辦喜事了。

“季楷，收下吧。

你若不收，這幫人日夜惦記著，心里反而不暢快。

覺得你不好相處，容易生出事端。

再者，我們在前線搏殺，他們在后方享福。

一些軍資，還是要的。”

寧祿山笑瞇瞇道，毫不客氣的收下了他的那一份。

季楷點點頭，轉手將這些禮物分給了衛所的士卒。

“諸位。

這份榮光，我不會一個人獨享。

見者有份。”季楷道。

衛所內的士卒登時歡呼。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一時間，整個衛所都熱鬧的很。

戰功累累，加上得當的施恩，季楷在衛所中的聲望，也隱隱直逼寧祿山！

有著無冕之王的跡象。

不過，寧祿山已經心氣盡散，存著告老的念頭。

對這一幕，渾然不在意。

要頭疼，也是下一位總旗的事情。

......

回到衛所內的住處。

季楷掩上門，收斂思緒后，意識開始和元始道書溝通。

元始道書內，靜靜躺著六千泛著流光的命格精粹。

銅鑄書頁上，閃爍著的可進階命格包括...【錚錚武骨（白）】、【觀山望氣（白中帶青）】、【禪宗煞威（白）】、【馭獸（白）】。

“眼下，首位需要提升的命格是錚錚武骨，能將我的武道資質整體拔高。

再者，便是輔助類的命格觀山望氣！”

季楷思忖著。

裴家的山貨生意，他此行并未和嚴韓兩家商討瓜分。

便是存著他自己來接手的想法！

裴家的跑山隊，不在三族之內，自然得以茍全。

這幫經驗豐富的跑山好手，只要再配上一個領頭的，便能短時間內重新拉起一支跑山隊，入山搜尋山珍。

當然，裴家的山貨生意不止如此。

跑山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是明面上，季楷如今能夠接手的。

拿下這支跑山隊，配合他從藍尹手中拿到的左道趕山法門，所能獲得的收益，將會十分可觀！

這將會是他的基業！

武道之途，法財侶地，財是缺不得的！

銀子，只花不掙，遲早有一天會用完。

雖然有著來自紅楓馳道兩成份額的穩定收益。

但最早也要一年后才能到手。

遠水解不了近渴！

更何況，這份收益，不足以支持季楷日后的武道。

畢竟，曾經坐擁整個紅楓馳道，包括山貨生意的裴家，也只供出了三尊淬骨武者，甚至無一圓滿。

但有著【觀山望氣】命格途徑的季楷，能在山貨生意上，走出另外一條路來！

和他當初所設想的一樣，以【觀山望氣】命格的能力圈定山頭，左道趕山法門，收攏山珍，圍山禁行。

讓麾下跑山隊進入搜尋。

便能源源不斷的收獲山珍瑰寶！

“不知觀山望氣命格進一步提升后，又能誕生出什么能力？”

季楷心念一動，元始道書隨之響應。

命格精粹同時朝著【錚錚武骨】和【觀山望氣】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