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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溫迪歸來

連續三日的晨昏交替,肖楓幾乎將所有醒著的時間都投入到了地脈傳送術與基礎符文的鉆研中。

房間的桌案上,攤開的紙張早已畫滿了密密麻麻、扭曲怪誕的符號與縱橫交錯的脈絡圖。

那是他根據腦海中涌現的知識,結合對蒙德城周邊地脈的初步感知,推演出的部分節點圖與符文解析。

窗外已是第三個黎明,熹微的晨光勉強穿透厚重的云層。

肖楓放下手中幾乎磨禿的炭筆,雙眼布滿血絲,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脹痛。

理論越是深入,他對這種傳送方式的敬畏也越深。這不僅僅是力量的粗暴運用,更需要對地脈的深刻理解和如同本能般的精準感知。

“地脈的舊枝,是啟動這一切的基礎。”他低語,聲音因長時間的專注而有些沙啞。

知識的消化遠比預想的要耗費心神。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頸骨和肩膀,骨節發出一連串細密的爆響。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是時候去騎士團一趟了。”

西風騎士團的總部依舊莊嚴肅穆,如同亙古不變的磐石守護著蒙德。憑借那枚象征榮譽的騎士徽章,肖楓順利進入,并向一位正在執勤的騎士詢問了煉金材料的存放之處。

在騎士略帶詫異的目光指引下,他來到了一間位于騎士團側翼,平日里人跡罕至的房間。門上掛著一塊有些年頭的木牌,上面用秀氣的字體寫著“煉金實驗室(材料儲藏)”。

他抬手,輕輕叩響房門。片刻后,里面傳來一個略帶怯生生的女聲,如同受驚的小鹿:“請、請進。”

肖楓推門而入,一股淡淡的甜甜花與琉璃袋混合的草藥味,夾雜著某種礦石研磨后的塵埃氣息撲面而來。

房間內光線略顯昏暗,兩側墻壁邊擺滿了貼著標簽的瓶瓶罐罐和各種奇形怪狀、用途不明的煉金儀器。

一個戴著厚重圓形眼鏡,有著一對毛茸茸獸耳的綠發少女,正埋首于一張堆滿實驗器材和散亂手稿的巨大木桌后,似乎在用一支極細的鵝毛筆記錄著什么。

“你好。”少女聽到動靜,有些慌亂地抬起頭,鼻梁上的眼鏡險些滑落,她連忙伸手扶正,那對可愛的獸耳不自覺地警惕地晃了晃。

“你好,砂糖小姐。我是榮譽騎士肖楓。”肖楓微微頷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啊,肖、肖楓騎士,您好!”砂糖似乎認出了他,臉頰微微泛紅,有些緊張地從桌后站起身,險些碰倒旁邊一個裝著不知名綠色液體的燒杯,“您……您來這里是……需要什么幫助嗎?”

“我來是想兌換一些……‘地脈的舊枝’。”肖楓言簡意賅,直接點明來意。

聽到“地脈的舊枝”這五個字,砂糖的表情明顯一頓,鏡片后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與擔憂。

“地脈的舊枝?”她重復了一遍,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榮譽騎士先生,您需要這種材料做什么呢?根據阿貝多老師的研究記錄,它……它內部的元素結構非常不穩定,蘊含的能量也相當駁雜且難以精確控制。老師將它們列為高度危險品,通常只用于觀察地脈能量在極端條件下的衰變特性,或者作為某些非常規煉金反應的催化示蹤劑。”

“我有一些個人研究需要用到,涉及到對地脈能量流動的模擬。”肖楓沒有過多解釋,這種事情越解釋越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砂糖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轉身走向房間角落一個用厚重金屬加固,并且上了三道鎖的柜子,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將其打開,從里面取出了一個用特殊防水防火布料層層包裹的扁平木盒。

“騎士團的存量也不多,大多是阿貝多老師從各地險境中收集來,專門用于研究地脈特性的樣本。”她將木盒放在桌上,輕柔地解開布包,露出里面幾截約莫拇指粗細,干枯扭曲,如同枯死老樹根須的樹枝。

這些樹枝通體呈現一種灰敗的顏色,但其內部卻隱隱有微弱的元素光澤在緩慢流動,散發著一股蒼涼而躁動的氣息。

“這些舊枝內部的能量流向非常混亂,甚至可以說是狂暴。它們是地脈力量衰竭后的殘骸,但依舊保留著部分地脈的‘記憶’。如果處理不當,哪怕只是輕微的元素力擾動,都可能會引發小范圍的元素失控,甚至……空間漣漪。”

砂糖的語氣非常嚴肅,她推了推眼鏡,“您在使用的時候,務必、務必小心。阿貝多老師曾經說過,地脈的力量深不可測,既是慷慨的饋贈,也可能在不經意間帶來難以預料的災厄。請您務必在有充足防護和準備的情況下進行實驗。”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肖楓看著那些舊枝,感受著其中隱約傳來但確實存在的地脈氣息,正是他所需要的。他取出足夠的功績憑證,完成了兌換。

“那個……”砂糖在他拿起木盒,準備離開時,又鼓起勇氣小聲補充了一句,“榮譽騎士先生,如果您在研究中遇到任何關于地脈能量的疑問,或許……或許可以等阿貝多老師回來后向他請教。他對這方面的了解,遠超我們所有人。他……他一定能給您很多有益的建議。”

“我明白,再次感謝你,砂糖小姐。”肖楓再次道謝,拿著那份入手沉甸甸,仿佛承載著大地悲鳴的“地脈的舊枝”,離開了騎士團。

回到旅店,肖楓沒有立刻嘗試那危險的傳送。

他將舊枝小心地放在桌上,又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將蒙德城到風起地之間的地脈流向和關鍵節點在腦海中反復推演、記憶,在粗糙的紙張上繪制出更加詳盡的地脈路徑圖。

他甚至嘗試調動自身風元素力,小心地觸碰舊枝的一小段,感知其內部混亂的能量流動,并試圖用自己的元素力去梳理和引導一小股,過程極為艱難,數次都差點引起能量反沖。

風起地的那棵庇佑一方的參天大樹,本身就是一個極為顯著的地脈節點,作為初次嘗試的目標,相對容易鎖定,成功率也更高一些。

萬事俱備。

這天清晨,大日初升,將天邊云霞染成一片壯麗的金色。肖楓深吸一口氣,將房間的門窗都仔細關好,并用椅子抵住門板,確保不會有任何意外打擾。

他從木盒中取出一截最短的地脈舊枝,約莫食指長短,握在掌心。那干枯粗糙的觸感下,潛藏著一股躁動不安、仿佛隨時都會炸裂的能量。

他閉上雙眼,依照腦海中早已爛熟于心的法門,調動起體內新生的風元素力,如涓涓細流般,以前所未有的謹慎,小心翼翼地注入手中的舊枝之中,同時精神高度集中,試圖感知并引導舊枝與外界地脈的共鳴。

“嗡——”

舊枝發出一聲輕微卻清晰可聞的震顫,其上原本微弱的元素光芒陡然明亮了幾分,如同被點燃的引線。

與此同時,肖楓感覺到自己與腳下的大地之間,似乎建立起了一種奇妙而玄奧的聯系。

無數細密的、肉眼不可見的能量脈絡在他感知中浮現,它們從大地深處延伸而出,遍布四方,如同大地的呼吸,每一次脈動都蘊含著磅礴的力量。

他集中全部精神,如同在漆黑的深海中搜尋燈塔,全力鎖定記憶中風起地那個獨特的地脈節點坐標。

“開!”

一聲低喝自喉嚨深處發出,掌心的舊枝猛地爆發出刺眼奪目的青藍色光芒,隨后在一聲輕微的爆鳴中化為點點熒光消散。

一股強大到無可抗拒的拉扯力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肖楓只覺得眼前景物瞬間扭曲、模糊、崩解,身體像是被分解成了無數細小的元素顆粒,投入了一條奔騰不息、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光之洪流。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他仿佛化作了一縷純粹的意識,在地脈那狹窄而狂暴的通道中高速穿梭。

四周是五光十色、不斷生滅的元素亂流,它們如同被囚禁在管道中的狂暴巨獸,在通道壁上不斷沖刷、碰撞,發出無聲卻震耳欲聾的咆哮。

肖楓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亂流中蘊含的恐怖力量,一旦被卷入其中任何一股,他的下場都將是神魂俱滅,連一絲殘渣都不會剩下。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將意志凝聚到極限,全力維持著自身意識的穩定,努力辨別著方向。

腦海中,風起地地脈節點的獨特“頻率”如同風暴中的燈塔,在混亂的感知中為他指引著前進的唯一路徑。

這種在地脈中穿行的感覺奇異而危險。他既能感受到地脈的磅礴浩瀚,也能體會到自身存在的渺小與脆弱。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或許是數個時辰,前方那代表風起地的“頻率”驟然變得無比清晰,如同近在咫尺。

就是那里!

肖楓集中殘余的全部意志,朝著那個散發著親切風元素氣息的節點猛地“撞”了過去。

眼前耀眼的光芒一閃而過,那種被分解撕扯的恐怖感覺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身體的實感重新回歸。

腳踏實地的厚重感覺傳來,伴隨著清新的草木氣息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他猛地睜開雙眼,踉蹌了幾步,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松軟的草地上,劇烈地喘息起來。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臟在胸腔中狂跳不止,仿佛要掙脫束縛。

周圍是參天的大樹,熟悉的七天神像靜立在不遠處,以及遠處隨風起伏,如同綠色波浪般的廣袤草地。這里正是風起地。

“成功了……”肖楓長長呼出一口帶著劫后余生顫音的濁氣,額角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地脈傳送術,比他想象的還要兇險萬分,但終究是成功了。

他立刻檢查身體,發現衣衫下擺被逸散的混亂能量割裂了幾道細小的口子,皮膚上也隱隱傳來幾處輕微的灼痛感。

他環顧四周,正準備仔細探查一下周圍是否有潛在的危險,順便平復一下激蕩的心神。

“呀,這位小哥,你也是來這里享受清晨陽光的嗎?不過你這登場方式可真是別致,是從地里長出來的蒲公英新品種嗎?噗,比那些只會在風中打轉的種子可有趣多了。”

一個清朗中帶著幾分戲謔,卻又無比熟悉的吟游詩人特有的聲線,從他背后不遠處的樹蔭下悠悠傳來。

肖楓渾身一僵,驚愕地猛然轉過身。

不遠處的巨大樹蔭下,一位身著翠綠短袍,頭戴同色貝雷帽的吟游詩人正盤膝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臉上掛著他標志性的、人畜無害的溫和笑意,手中還拿著一只啃了一半的鮮紅蘋果。那雙碧綠的眸子,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仿佛在欣賞一出有趣的即興戲劇。

而在那吟游詩人身邊,還站著一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堅毅,氣質溫和內斂的青發青年。青年束著一束長長的青色馬尾,額前幾縷碎發隨風輕揚,眼神沉靜如深潭,此刻也正用帶著一絲探究與好奇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他,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訪客”頗感興趣。

溫迪。

還有一位……氣息沉穩悠長,實力深不可測的陌生強者。

肖楓的瞳孔微微收縮,迅速評估著眼前的狀況,腦中念頭急轉:“被發現了……而且還是這兩位。麻煩了,還是說,是另一種‘驚喜’?”

他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那么狼狽,開口道:“哦?原來風起地的風,也會低語旅人的秘密嗎,吟游詩人先生?看來我這‘蒲公英’的落地姿勢,驚擾到二位的雅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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