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方面原主倒是運氣好，沒有遇上那種心腸不好的老師。

最多就是他以前唯唯諾諾的時候，老師不待見他。

被老師罵了一頓，整個人都清醒了。

到了課間出去洗了把臉人才精神起來。

今年是一月二十九號過年，他們到放寒假也要一月底了。

這之前還有期末考，所以現在可謂時間緊任務重。

韓四明這一走，韓旭就安心下來學習，每天早晚再也不敢耽誤了。

他現在的學習進度趕上來了不少，但比起班上最厲害的那幾個還差的遠。

不過他的好處是畢竟不是憑空來的，等到高考的時候，他腦子里知識應該會豐富一點，總不能一點也用不上。

現在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努努力往上趕吧。

兩個店的生意都趨于平穩，他也不用管太多。

山省這個時候其實還是好掙錢的，現在私人采煤開采正在逐漸興起。

從八三年出來政策至今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承包煤礦了。

雖然還沒有到最熱門，最掙錢，最瘋狂的那個年代，但也已經初具規模。

忻城這邊煤礦少一點，但那是跟山省其他城市比較。

單說出來現如今開采的也不少，那是一種什么概念？

這些人是不缺錢的，現在還沒有到他們大把大把揮霍的時候。

可還差幾年？

別說是承包煤礦的人，就是去挖煤的底層工人掙得都比其他工人多。

當然也不能忽視這里面的危險和辛苦。

現在挖煤沒有后面那么先進，隨時都有礦頂垮塌或者是瓦斯爆炸滲水之類的事故。

一出事那就是幾條人命，不過高收益的事情往往是高風險。

這些事情韓旭想都沒有想過去參與。

山省未來幾十年生出多少混黑的人，那是真的動刀動槍。

他沒那個本事參與，但是他同樣看好山省未來十幾年的收入和發展。

至少在零八年之前，山省有錢人是真的多。

這只是韓旭課間的時候坐在那兒胡思亂想的一些事情。

但有時候人的思維跟現實之中的很多事無意中都能撞上。

就在十二月十六號這一天，上了課全林卻沒來，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這是周一，不知道這個周末他家里又發生了什么事。

班主任也不知道。

全林平時話少，總愛跟著韓旭和曹愛國，所以他倆就攬下了這個活兒，晚自習之后去了全林家里。

全林家境差大家都知道。

但畢竟都住在城里，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大家心里是沒概念的。何況他家還住在糖廠的宿舍里。

但真正到了他們家才知道他們家情況到底有多差。

敲開了門，開門的是全林他媽。

他媽先是疑惑，聽說是全林的同學之后就讓他們先進來。

人才剛走進去就聞到一股臭味，一股非常明顯的尿騷味。

整個屋子顯得又窄又小，里面堆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幾乎不能下腳。

家里一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桌上擺著的飯菜看一眼都沒分辨出出那半盆子糊糊是什么，明明還冒熱氣呢，愣是覺得是酸的，一點香味也沒有。

往里屋的門開著，看到里面床上躺著個人，佝僂著，黑黢黢一點也看不清楚是男是女，叫人看著都覺得心里發毛。

全林他媽也是蓬頭垢面的，眼中不見一絲熱情：“你們坐坐吧，他也快回來了。”

韓旭和曹愛國對視了一眼，這也沒地方坐啊。

全林他媽大概是看著他們尷尬，就指了指隔壁一間屋子說那是全林的屋子讓他們去坐著。

全林屋子里也沒有比外面好多少。

這股尿騷味是整個屋子里都有的。

全林的床鋪看起來也很臟，那上頭也是補丁摞著補丁，但一直站著也不像話，兩個人只好坐下。

才坐下，就聽見隔壁全林他媽不知道在罵誰：“你怎么不死了呢？死了不就沒事兒了，用你遭這罪？”

被罵的人一言不發，叫人聽著更覺得詭異起來。

“那是全林他爸嗎？”韓旭問曹愛國。

曹愛國猶猶豫豫的點頭：“我也不知道，沒聽他說過呀。”

倆人都在想要不直接走了算了，這氣氛……

這時候聽見外頭門響，全林回來了。

全林見兩個同學在這里非常尷尬：“來了？”

“走吧，出去說。”韓旭拉著全林三個人走了出去，這家太奇怪了，待不住。

到了外頭院子里全林才說：“我不念了，工作找好了，后天就去。你們替我跟老師說上一聲。”

“怎么好好的就不念了？明年就考大學了，你現在就放棄嗎？”曹愛國皺眉。

“考不上的。”全林垂頭喪氣的：“上回月考啥樣你們也知道，我沒機會的。”

“你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韓旭問他。

“一直就挺困難的。你們也看見了吧？我爸是個癱子，我們家雖然還住在這里，但是我爸也不是糖廠的工人了，指不定啥時候就讓人趕出去了，我媽就是個農村來的婦女，雖然社區給安排了個工作，掃大街的，但也掙不到幾個錢。”

“她實在是承擔不起了，我爸身體……反正負擔不起了。本來我想怎么也把這個學期熬完，但現在有個合適的工作，我就不想再耽誤了。”

“什么工作？”曹愛國問他。

“下煤礦！后天就去府縣，一個月不少掙呢，等我轉了正也是正式工人了。就算考大學，將來又能分配個啥好工作？不如早點兒掙錢吧。”

韓旭看他這樣沒有再勸他。

這是別人的人生，他勸了能承擔得起嗎？

何況他們的關系也就那樣。

“韓旭，你對我好我都知道，上回拿了你的錢還沒還你呢。你等我掙了我會還你的。我要是學習成績好，說啥我也努努力。”

全林搖頭，好像是一夜之間就成熟了十幾歲：“現在的話，不浪費時間了。”

曹愛國還想說什么，韓旭拍了拍全林的肩膀：“記得給我們寫信。”

“肯定會寫的，我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的，到時候咱們還能聚。”

韓旭點點頭，拉著曹愛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