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顧陰聯想到了什么。
死而復生、沒有意識……
這不正是那些從地底鉆出來的尸體的狀況嗎?
也就是說,這座墓園里的尸體都被人下了和記憶中晏清清所使用的被鬼氣污染的符咒一樣的東西。
這是一個恐怖和瘋狂的猜想。
晏清清已經死了,醫院里的另外幾人也死了,孟醫生在我體內。
那么還能是誰呢?
永恒會的其他成員?
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既然我能在記憶中找到這個符咒相關的記憶,那也許也能找到如何破解這個咒或者說從這個符咒中逃出去的辦法。
而在現實中,
熊俊馳一轉頭看見了一旁棺材中的尸體。
張杰的尸體。
“張杰……死了?”
“蕭運良呢?麗麗呢?”
熊俊馳不知道在自己被關在棺材里的這段時間,究竟都發生了些什么。
不重要了。
先帶著顧陰逃出去吧。
這個想法剛在熊俊馳的腦海中產生,忽的顧陰就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里布滿血絲,卻透著異常的清醒。
“你醒了。”熊俊馳有些激動。
“找曹靜。”顧陰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熊俊馳一愣,隨即搖頭:“不找了,這個錢我們是賺不到了,再找下去命就要搭在這兒了,還是想個辦法離開墓園吧。”
顧陰卻搖了搖頭:“不。”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雖然腳步虛浮,但他還是站了起來。
顧陰咳嗽了一聲,他的目光掃過墓園四周,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顧陰的目光定格在來時的方向。
“走。”他簡短地說道,然后拿起一旁的兵工鏟,毫不猶豫的往前走。
熊俊馳張了張嘴,想問“去哪兒?”但最終沒有出聲。
眼下除了跟著顧陰,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像是感應到了顧陰的意圖。
鬼奴們開始有意識地推擠著那些蒼白尸體,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尸群中開辟出一條狹窄的通路。
顧陰邁步向前,每一搖搖欲墜。
熊俊馳緊跟在后,警惕地防備著兩側隨時可能撲上來的尸體。
他們在迷霧中穿行了許久。
走了一陣后,顧陰停下來了。
停在了霧氣最濃的區域,跟在后面的熊俊馳差點撞上他的后背。
此時,熊俊馳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他掏出強光手電,光束穿透濃霧,照亮了前方。
一座墓碑靜靜地矗立在那里。
墓碑上赫然刻著:
“愛女林晚之墓”
“我們這是來到了曹靜女朋友的墓前?”熊俊馳不解的看向顧陰。
“來不及解釋了。”顧陰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在熊俊馳看來顧陰已經變成死人一個了,完全不知道顧陰哪次眨眼時閉上眼后就再也睜不開了。
顧陰咽了口唾沫,聲音沙啞道:“挖墳。”
說著,就把兵工鏟插在面前的地面上。
“又挖墳?”
“這算什么?”
“顧陰發現了什么線索?”
熊俊馳看了眼臉色慘白的顧陰,又看了眼身后的尸體們,來不及多想把手電筒給了顧陰,然后就揮起了兵工鏟。
挖得很順利。
土層下的棺材輪廓很快顯露出來,木料是深沉的黑色。
熊俊馳回頭看了顧陰一眼。
顧陰站在那里,身體微微搖晃,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棺材。
那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專注。
熊俊馳不再猶豫,將兵工鏟的尖端狠狠楔進棺材蓋的縫隙。
腐朽的木頭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呻吟,鐵器摩擦著木頭,發出“吱嘎……嘎……”的刺耳噪音,在濃霧中傳開很遠。
他鉚足了力氣,撬!
“嘭!”
一股濃烈的、混雜著泥土、朽木和死亡的氣息猛地沖了出來,熏得熊俊馳眼前一黑。
邊上的顧陰將手電筒照向棺材內部。
光柱定格。
熊俊馳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血液似乎一下子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棺材里。
不是一道身影。
而是兩道。
穿著沾滿泥土的白色連衣裙的林晚,靜靜地躺在那里。而在她身側,幾乎是緊貼著她,蜷縮著另一個身影。
是曹靜。
曹靜的頭枕在林晚僵硬的肩膀上,一只手還搭在她冰冷的手臂上,姿勢詭異得如同依偎。
他身上的衣服破爛骯臟,沾滿了泥土和深色的污漬,臉色是死人般的灰敗,但是能看出來他還活著。
“曹靜?”熊俊馳的聲音干澀得幾乎聽不見。
就在熊俊馳驚駭的目光中,曹靜的眼皮,極其緩慢地,掀開了。
沒有瞳孔驟然緊縮的驚恐,沒有劫后余生的迷茫。
那雙眼珠渾濁,像兩粒蒙塵的玻璃珠子,在手電強光的照射下,映不出任何光亮。
他直勾勾地“看”著上方撬開棺材的熊俊馳和顧陰,眼神空洞得令人心頭發毛。
幾乎同時,顧陰的身體一軟,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
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眼前的世界在左旋右轉,他感覺自己快要暈倒了。
“殺了他。”
顧陰虛弱的,卻又幾乎以非常強勢的命令的語氣對著熊俊馳說道。
睜開眼的曹靜已經從棺材里完全坐了起來,以一種非人的,關節反向扭曲的姿勢攀著棺壁。
他灰敗的臉在濃霧中扭曲,渾濁的眼珠瘋狂轉動,死死盯住倒下的顧陰和熊俊馳。
“你們還沒死?”曹靜的聲音嘶啞干裂:“為什么要來打擾我?”
說著,他猛地將頭轉向身側林晚那具安靜的女尸,語調驟然拔高,尖利得刺穿耳膜:“你們是來阻止林晚復活的?對,肯定是這樣。既然是這樣……”
他咧開嘴,露出沾滿黑泥的牙齒,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笑,“你們就都死吧!”
幾乎在他最后一個“死”字落下的瞬間,
遠處,某個棺材里,一個僵硬的尸體站了起來。
那尸體搖搖晃晃地站直,目光透過濃霧看向了這里,而那具尸體的主人正是張杰。
熊俊馳皺緊眉頭,那張折疊起來的,灰撲撲的紙張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也顧不上什么后果,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口咬破了自己剛才握鏟時早已磨破滲血的虎口。
劇痛傳來,鮮血瞬間涌出。
然后將鮮血淋漓的掌心,狠狠按在了那張紙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