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蹤。
早上七點。
梧桐巷派出所的玻璃門被撞得哐當響。
女警小周抬頭看見兩團潮濕的影子撲在值班臺上,是一對夫妻。
女人上衣下擺滴落的水珠在瓷磚上洇出蜿蜒的暗痕。
“警察同志,我們的女兒失蹤了!”
女人哭著,從懷里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市一中的藍白校服,馬尾辮扎得一絲不茍。
臉上具有的特點是在眉尾長著一顆痣。
…………
海角村,
王大爺的木門在五點四十分“吱呀”推開。
晨霧還沒散,他踩著露水草鞋,拎著半舊的木桶往村頭走,桶底的鐵釘在青石板上磕出細碎的響。
井沿的青苔滑溜溜的,他熟門熟路地避開第三塊長著灰木耳的磚,因為他昨天晚上在這兒摔了一跤。
木桶碰著水面時,他哈出的白氣混進霧里。
他開始打水了。
頭一桶水晃悠悠拎上來,水里映著他皺紋縱橫的臉,還有井底泛上來的幾片枯葉。
第二桶剛放下去,井繩突然繃直,木桶在水面撞出個大圈漣漪,波紋里漂過一縷暗灰色的東西,像團泡發的棉線。
他瞇起眼湊近。
井水慢慢靜下來,桶沿下方漂著一綹長發,發梢沾著井底的黑泥,隨著水波輕輕擺動。
王大爺的后頸倏地冒起冷汗,木桶“咣當”一聲磕在井沿,濺出的水花濕了袖口。
他抹了把眼睛再看,那頭發旁邊浮出截蒼白的皮膚,下頜線繃得筆直,像是仰著臉漂在水里。
第三桶水他沒敢打。
手抖著扶穩木桶,湊到井沿時,晨霧剛好散了些。
他看清了,水下,一張人臉正對著他。
眼睛半睜著,眼白泛著青灰,眉尾那顆淺褐色的痣浸在水里,像塊泡軟的糖。
老人喉間“咕嚕”響了聲,木桶從手里滑落,砸在井壁上發出悶響,驚起幾只棲息在井邊的麻雀。
井底的人臉隨著水波晃了晃,長發纏上她自己的脖子,校服領口翻出半道白邊,布料上的藍白條紋被水泡得發皺。
王大爺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老人機。
他打了三次報警電話,才成功打出去。
因為前兩次他的手顫抖的幾乎無法按下撥號鍵。
很快,村里響起了警笛聲。
村民們圍觀著正在井邊撈尸體的警方工作人員。
尸體打撈上來時,圍觀人群發出整齊的抽氣聲。
“死者右腕有三道環形淤傷,初步判斷是生前捆綁所致。”林棟蹲在井臺邊記錄,忽然注意到井壁上的鑿痕。
更像是抓痕,一眼看去是一條條的豎痕。
那些深淺不一的豎痕從水面一直延伸到井口,仿佛某種絕望的攀爬軌跡。
很快,警戒線外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棟抬頭看見那對早上來派出所報警的夫妻踉蹌著沖過來。
井里的女尸正是他們的女兒。
……
第一章的內容到此結束。
顧陰揉了揉眼睛,不由得感慨專業作家就是不一樣,要文筆有文筆,要劇情有劇情。
可比自己在筆記本最后寫的那一章有水平多了。
“男主名字叫林棟。”顧陰點了點頭。
將思緒收回,顧陰已經知道和這一章小說關聯的案子是哪一件了。
在上警校的時候顧陰就經常和同學一起猜測這件案子的真兇究竟是誰。
在一年前,發生過一場鬧得全城都沸沸揚揚的殺人案。
有一個上高中的女孩突然神秘失蹤了。
再次發現的時候,女孩已經被拋尸在郊外某個村里的井中。
警方第一時間封鎖現場,進行尸檢,并開始在村子里進行走訪。
但并沒有得到任何的線索。
后來警方又把目標放在了女孩失蹤的地方,也就是女孩家所在的小區。
然而在當地的監控中沒有拍到任何的可疑身影。
最后根據法醫的線索,從女孩的指甲蓋里發現了一個男人的DNA。
警方調查該男人的身份,發現對方正是海角村的村民,也就是發現女孩尸體的那個村子。
而嫌疑人的名字叫周大海。
嫌疑人的身份有了線索后,警方便第一時間來到海角村調查。
然而詭異的事情才剛開始。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要找的嫌疑人,早就死了。
死亡時間甚至是在女孩之前,而且已經入葬。
嫌疑人的家屬以及所有村民都親眼看到男人被放進棺材埋進了地里。
可這時問題就隨之而來了,既然男人已經死了,那么為什么又會在女孩的指甲蓋里發現男人的DNA呢?
像靈異小說中那樣半夜爬出棺材殺人?
為了核實情況,警方走訪了當地的村民,下葬的工人表示棺材里的正是嫌疑人。
下葬的土工李老二蹲在門檻上抽煙,煙灰簌簌落在磨破的布鞋上:“那天下著毛毛雨,我親眼看見棺材里的是老周,手腕上那道被鐮刀劃的疤明明白白的。”
“不可能出錯。”
隨即男人把煙從嘴里吐出來,對警方人員說:“你們調查一個死人,難不成是碰到臟東西了?”
隨后警方人員來到周大海家里,
周大海的妻子抱著褪色的枕頭哭到嘶啞:“他走的時候穿的藍布衫還是我親手縫的,棺材釘都是請村口張師傅打的。”
警方又找到了村口的張師傅,張師傅表示自己只是老了,不是傻了,棺材里躺著誰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至此,案件似乎陷入了一種無法解釋的詭異當中。
不過當時有警方工作人員不信邪,便不顧村民的反對,不顧家屬的反對準備開棺驗尸。
那名警員當時堵上了一切。
然而真正驚悚的一幕,在一刻正式出現。
時間來到晚上,法醫和刑警隊來到后山墳地,月光把墓碑的影子拉得老長,周大海的新墳堆著新鮮的黃土,墳頭在風里沙沙作響。
“不能挖!“周大海妻子撲在墳前,大聲的哭喊。
警員扯開她的手,鐵鍬鏟下第一鍬土時,圍觀的村民發出驚呼。
墳被掘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鏟了幾下,棺材終于被挖了出來。
當棺蓋吱呀作響地推開,法醫的手電筒猛地定格。
棺材里的男人面色青白,手腕內側,那道三寸長的疤痕猙獰地橫在皮膚上,和下葬工人李老二描述的分毫不差。
正是嫌疑人周大海。
是的,周大海已經死了,在女孩死之前。
至此,這件至今未破的懸案在城市里成為了傳說一般的存在。
幾乎每個人都聽說過這件案子。
甚至已經演變成了都市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