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碎裂的時骸

懷表鏈子勒進手腕的疼把白硯扯回神。他低頭一看，金屬鏈不知什么時候長出了倒刺，正往他骨頭里鉆。

“操...“

聲音卡在喉嚨里。眼前這條走廊壓根不是給人走的——兩側墻壁全是用脊椎骨拼的，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燈“居然是幾十個連著眼球的視神經。最惡心的是地面，踩上去軟乎乎的，低頭才看清是鋪了層還在蠕動的肋軟骨。

懷表突然“咔“地一聲響。白硯翻開表蓋，差點罵出聲——紅色骨珠上的裂紋已經爬到另外兩顆珠子上，像蜘蛛網似的把整個表盤都罩住了。

“別碰晶簇。“

莫青的聲音突然炸在耳邊。白硯一激靈，發現兜里那塊骨片自己飄出來了，在半空轉得像抽風的陀螺。骨片背面不知什么時候多了行字：

**“記憶會寄生“**

他剛伸手去抓，骨片“嗖“地射向右邊墻壁。撞上肋骨的瞬間，整面墻“嘩啦“收縮，露出后面藏著的紫紅色晶簇群。最近那塊晶簇里，凍著個讓他血都涼了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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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簇里的影像像潑硫酸似的灌進腦子：

_慘白的燈光下，幾十個玻璃罐排成矩陣。每個罐子里都泡著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裸體男人，后頸上烙著數字編號。穿白大褂的院長——那個在現實世界總對他笑瞇瞇的老頭——正往381號培養艙里注射某種瑩藍色液體。_

_“又失敗了啊...“院長嘆氣按下紅色按鈕，“準備記憶清洗。“_

_罐子里的“白硯“突然癲癇發作似的抽搐，皮膚底下冒出珍珠白的紋路。當他慘叫到最高音時，整個腦袋“噗“地炸開一團瑩白物質，被罐頂伸出的吸管“滋溜“抽走。_

_“把這些記憶灌進迷宮。“院長對助手說，“總有個載體能變成合格的'時骸'。“_

畫面戛然而止。白硯跪在地上干嘔，發現自己的指甲正在變硬、變尖，指關節“咔咔“響得像在爆米花。

“這是記憶污染。“

莫青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白硯抬頭才發現，所有晶簇里都凍著不同時期的莫青。他們整齊劃一地指向走廊盡頭，義眼里閃著同樣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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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表突然發出電鋸卡殼似的噪音。

地面開始拱起三個大包。碎骨像被磁鐵吸住的鐵屑，“嘩啦啦“拼出三具人形骷髏。它們胸口鑲著紫紅色晶簇心臟，最恐怖的是腦袋——沒有五官，只有七個正在轉圈的黑洞。

“別看眼！“

晶簇里的莫青們齊聲吼。但晚了。

白硯和中間那個守衛對眼的瞬間，七個黑洞突然同步收縮。他視網膜上炸開一串半透明文字：

【骨語者381號記憶載入中】

【同步率89%】

【時骸基因覺醒倒計時：00:07:59】

骷髏的骨爪掏來時，懷表自己彈開了。三顆骨珠頭一回同步倒轉，紅色那顆“咔“地崩掉一小塊。

時間又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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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的世界里，只有那些紫紅晶簇還在發光。白硯踉蹌著穿過靜止的骨粉雪，看見盡頭墻上有塊墓碑大的黑晶簇。

晶簇里凍著終極噩夢：

_渾身骨化的自己站在迷宮中心，腳踩著莫青血肉模糊的尸體。懷表飄在半空，三顆骨珠全碎了。院長跪在旁邊狂笑：“成了！時骸完全體！“_

_“不...“_

白硯剛出聲，黑晶簇“咔嚓“裂開，流出瀝青似的粘液。那些液體在空中扭成字：

**“你才是最初的骨語者“**

**“院長是你分裂的人格“**

**“迷宮是你造的牢籠“**

懷表突然發出垂死般的嗡鳴。時間重新流動的剎那，三具骷髏同時撲來。白硯本能地舉起骨匕，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紅色骨珠炸了。

裂紋瞬間爬滿他右手，珍珠白的骨髓從裂縫里噴出來。那些骨髓在空中自動擰成把劍，和晶簇影像里的一模一樣。

骷髏們突然剎車，齊刷刷單膝跪地。它們胸口的晶簇“砰砰“炸開，噴出無數記憶光點。

光點聚成個人形——

全身骨化、只剩左眼還像人的白硯，正從記憶深處走出來。

“歡迎回家，本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