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叛國？！

如此敏感的二字一出，群臣猛然一驚，眼中皆是詫異，就連剛剛恨不得將狐巳生吞活剝了的公孫駱都怔住了。

太子怎知自己與越王有秘密往來？！？！

狐巳心中大驚，還沒開口說話，冷汗便先順著額頭留下幾行。

“臣不敢！”

看著還在裝模作樣的狐巳，姬塵心中輕嗤一聲，擺了手，以一副對狐巳私通敵國的罪證一事十拿九穩的鎮定，開口道：“越國派來的信人不日前已被擒拿，那人熬不住酷刑折磨，便將自己手中密信要交付之人的名字供了出來。”

“說那人以狐為姓，單名巳字。”

姬塵看著跪在地上之人，輕微搖頭，語氣斥責，但又有意帶上一絲痛惜。

“吾實在未料想到，城內奸細竟是你。”

“枉父王真心待你，吾亦以為你乃忠心之臣，實在未想到竟做出這等不知廉恥忠義之事。”

說罷，姬塵面露痛恨道：“實在是讓吾失望。”

狐巳身形一震，恐慌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他心慌意亂，近乎口舌麻木，此刻哪兒還記得勾踐交給他勸說太子大開城門迎越軍的任務，慌亂之間只顧得咽了口唾沫，努力平穩自己的氣息以做出狡辯。

“這………這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臣對吳國，忠心耿耿，怎敢偏向彈丸越地！還請太子明鑒！”

這………

上一秒還在商議如何迎越軍入城，下一秒便直接判定狐巳為叛國之賊，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著實讓眾大臣錯愕不已。

群臣倒也不敢在此時交頭接耳，只能小心的互看了一眼，一時間，大殿氣氛詭異。

姬塵背手而立，似乎因為狐巳的執迷不悟而更加失望。

“吾之所以未讓人將越賊押至朝堂上，只是為了保全你最后的顏面，不想你落得個與賊人當面對峙的笑話，被后人嗤笑謾罵。”

“誰知如今證據確鑿，你竟還敢狡辯。”

狐巳冷汗直流，心中驚駭不已，還想要為自己再辯解幾句，可張了嘴卻又啞口無言。

他與越王私下密信一事，就連太宰伯嚭也不知情，而近日因越軍即將圍攻姑蘇一事，越王確實比以往更加頻繁的遣人送達密信。

怎么………怎么就這么不小心！

竟讓太子截了去！

狐巳心中叫苦不迭。

越王！

你可真是害了吾啊！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一并言語了吧。”

狐巳的驚慌失措落入眼中，姬塵故意背過身去，撂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

要說的………

狐巳本身也是貪生怕死之人，之所以愿為越王“效力”，不過也是因為財寶的誘惑而已，可若是沒了性命，再多的珍寶也是糞土。

畢竟死人可帶不走東西。

驚駭之際，他顧不得思考其他，求生的本能占據了全部的心思。

太子向來仁德，寬厚仁慈，極惡殺戮，如今不命證人上堂與他當庭對峙，想來也是愿意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他若是主動請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及此，狐巳手腳并用，屈膝上前，扣頭請罪，泣道：“是那越王以臣在越地親人性命為要挾，逼迫臣為其做事，臣………臣迫不得已，以至于犯下如此大錯。”

狐巳隨口胡謅，可眼淚卻確實被嚇了出來。

“臣糊涂！”

“太子心善，還請念在越國大軍圍攻姑蘇，社稷傾危，國家正值用人之際，賜臣一個戴罪立功，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略帶凄慘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吳王第三子王子地看了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狐巳，終究還是別開了目光。

………

果然是貪生怕死之輩。

見狐巳親口承認自己與越王勾踐勾結一事，姬塵心中一喜。

狐巳私通敵國一事，不用猜就能料想到，不過他才魂穿至此不久，尚且沒有時間派人詳細審查此事。

方才所說的抓捕到的越賊，不過只是蒙騙狐巳而已，不將帶至朝堂上讓其當面對峙自然也不是所謂的為了保全狐巳的顏面。

只是壓根沒有這個人罷了。

在姬塵原本的預想中，能騙得狐巳自行承認自然是上上策，而如若對方心態極好，一直不肯承認，也可另尋一人，許以高官厚財，讓其充當越賊，指認狐巳。

在這個看似尊崇周禮實則已經出現禮崩樂壞的春秋末期，各種“奇葩”事層出不窮，一個國家的唯二領導人如果存心要陷害一人，自然容易。

不過，狐巳既然架不住當庭逼問，自行承認了，也省去了后續許多的麻煩事，畢竟如果他真的尋了一人充當越賊，則此“證人”在事后也多半不能留下。

“你方才所言，已經道出越軍此次是抱有攻城之心而來，之前卻又信誓旦旦，意圖說騙吾大開城門，讓越人不費一兵一卒便兵入姑蘇。”

“如若吾聽信你之言，恐怕吳國百年基業，一朝便會毀于一旦。”

狐巳聽罷，當即悔恨不已，只恨自己怎生如此糊涂，竟在不經意間又重提越軍入城一事，這下當真是做實了罪證。

姬塵只道：“吾有心諒你，可又如何向諸卿交代。”

突然被提及的諸位大臣互視一眼，卻也不敢多言。

他們那兒敢讓太子有所交代？

儲君這般說，恐怕是不打算放過狐巳了。

姬塵目的已經達成，嘆了口氣，語氣卻在剎那間變得冷淡。

“吾又如何向父王交代。”

狐巳身形一震，呼吸驟然緊促，兩只手因為過度驚嚇而抖動不止，他掙扎著又往前爬了幾步，想最后再垂死掙扎一番。

可眼見就要抓住太子的衣袖，不曾想姬塵直接拂袖抽身，面容冷峻。

“死罪不可免。”

“便殺你祭旗，以振軍心。”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狐巳更是被嚇的當場頓住，滿頭冷汗。

“來人！”

群臣只見一向寬厚仁慈的太子大手一揮，下達了旨意。

“將狐巳推出梟首，尸體于市集暴尸三日，而后將其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以示來犯越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