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任家鎮的路上。

姜炎騎著馬，心情暢快，嘴里哼著小調。

身后幾個親信也學著他的樣子，一邊啃著干糧一邊嬉笑打鬧。

隊伍松松垮垮地向前挪著，主打一個松弛感。

突然——

“砰！砰！砰！”

山腰處驟然炸開幾聲槍響，驚得林間鳥雀四散飛逃。

姜炎眉頭一皺，還未開口，身后已然亂作一團。

“我的親娘哎！”

“有土匪！”

一個滿臉麻子的漢子怪叫一聲，整個人像受驚的騾子似的原地蹦起三尺高，差點撞翻旁邊的同伴。

“趴下！快趴下！”

另一個瘦得像竹竿的隊員扯著嗓子嚎，自己卻慌不擇路，一頭扎進了路邊的灌木叢，帽子都掛在了樹枝上，活像只被揪住尾巴的野兔。

更有人直接丟了槍，雙手抱頭往地上一蹲，嘴里不住念叨：

“別打我！我家里還有八十老母啊！”

姜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瞇眼掃過這群丟人現眼的家伙，心里那股火氣蹭蹭往上冒。

為了打造這支護衛隊，他整整花了兩萬銀元！

結果，這幫孫子就這德行？

果然，想要打造一支可堪大用的隊伍，僅僅花錢是不夠的。

還必須有一個專門人才幫他訓練才行。

姜炎深吸一口氣，正欲開口訓斥那群慌作一團的烏合之眾，忽然，山腰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啾——啾啾——啾——“

那鳴叫聲極有規律，三短一長，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突兀。

姜炎眉頭一挑，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

鳥叫變電臺了，這一幕有些熟悉啊。

來不及多想，他右足猛地踏地，靴底與山石相觸的瞬間，一圈肉眼難辨的波紋自他腳下蕩漾開來。

緊接著，他雙手迅速結印，指尖劃過空氣時竟帶起絲絲扭曲的光影。

障眼法。

在霸下奇門的加持下，原本只能遮蔽數人的障眼法竟如野火燎原般急速擴張。

空氣中泛起水波般的漣漪，光線詭異地折射，所有人的身影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一個自衛隊員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在變得透明，他剛要驚叫出聲，卻發現連聲音都被某種力量吞噬了。

周圍的樹木詭異地扭曲著，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揉捏成了奇怪的形狀。

轉眼間，整支隊伍都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從外界看去，這里只剩下一片普通的灌木叢，連馬蹄印都詭異地消失了。

姜炎站在陣法中心，瞇起眼睛望向鳥鳴傳來的方向，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

山腰處，小六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山道上那支隊伍消失的地方，喉嚨里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他揉了揉眼睛，又使勁眨了眨，可那幫人確實不見了——

連人帶馬，連同那些沉甸甸的貨物，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憑空抹去了一般，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爹！爹！”

小六急得聲音都變了調，跌跌撞撞地往回跑，腳下一絆，差點摔了個跟頭。

他顧不得拍打身上的塵土，一把抓住張麻子的袖子，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出怪事了！那幫人——”

張麻子嘴里叼著煙靠在大石頭上，聞言氣定神閑地擺了擺手：

“慌什么？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他吐出一口煙圈，語氣里帶著老江湖特有的沉穩。

“不是啊爹！”

小六急得直跺腳，聲音都尖了幾分，

“那幫人突然消失了！就在眼皮子底下，唰的一下，全沒了！”

張麻子聞言一愣，煙桿子差點從嘴里掉下來。

他猛地站起身，瞇起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山道。

山道上空空蕩蕩，只有風吹過時微微晃動的野草。

剛才還大搖大擺行進的那支隊伍，此刻竟連個影子都找不到了。

“邪門了......”

張麻子低聲喃喃，后背陡然竄起一股涼意。

他干這行十幾年，劫過商隊，躲過官兵，什么陣仗沒見過？

可眼前這情形，卻讓他心里直發毛——那么多人，那么多貨，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除非......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一把拽住小六的胳膊：

“快！吹哨子！讓所有人趕緊撤！“

小六還沒反應過來，張麻子已經奪過他腰間的銅哨，塞進嘴里狠狠一吹——

“吱——！”

尖銳的哨聲刺破山林的寂靜，驚起一群飛鳥。

埋伏在各處的弟兄們紛紛抬頭，滿臉疑惑。

山風驟停，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就在張麻子拽著小六轉身欲逃的剎那，一道人影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攔在了他們面前。

姜炎站在一塊巨石上負手而立，青衫在風中微微拂動，臉上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張麻子渾身一僵，后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間的手槍，卻見身旁的小六已經紅了眼，猛地抬起手中的長槍，槍口直指姜炎——

“砰！”

槍聲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待硝煙散盡，姜炎依舊站在原地，連衣角都未曾晃動半分，仿佛方才那一槍只是幻覺。

張麻子心頭一沉，這么近的距離，按理說以小六的槍法絕不可能失手才對。

他死死盯著姜炎腳下——那里的青石板上赫然多了一個新鮮的彈坑，碎石飛濺的痕跡清晰可見。

可姜炎本人，卻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傷到。

到底怎么回事？

眼前的一幕，已經超出了張麻子的認知。

“大哥！”

身后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其余幾個兄弟聞聲趕來，見這情形，二話不說，紛紛舉槍對準姜炎。

“砰砰砰——！”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山谷間回蕩，硝煙四起，火星迸濺。

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出，打得姜炎腳下的石屑飛濺，塵土飛揚。

可當煙塵散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姜炎依然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未曾改變。

他腳下那片石板早已千瘡百孔，可他的布鞋卻纖塵不染。

山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輕輕晃動，映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愈發顯得詭異莫測。

小六的手開始發抖，長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雙腿發軟，聲音打著顫：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姜炎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硝煙，那煙霧竟詭異地在他指間纏繞流轉，如同活物。

“你說呢？”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