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權是男兒膽
- 你們真是害苦了朕啊
- 日日生
- 2169字
- 2025-05-19 11:51:15
盡管陳紹已經(jīng)特殊照顧,病了的民夫還是沒有挺過來。
僅僅兩天之后,他就死了。
推著他的同伴,早晨叫他起來吃飯的時候,人已經(jīng)僵直冰涼了。
本來就沒飯吃,啃著野菜還要高強度的勞動,其實早就油盡燈枯。
物傷其類,其余民夫挖了個坑,將他裹著破衣草草掩埋。
運糧隊的氣氛,也變得有些沉重。
輜重隊的兵卒,倒是完全不受影響,更像是看戲一樣。
他們早就見慣了這種事,甚至本來應該自己動手的,這樣兩天內(nèi)就能節(jié)省一些勞力。
事實上,他們之所以沒有反對,是因為這次出行還算順利。
如果時間不夠,馬上要延期了,他們即使是不敢和陳紹硬抗,也會暗戳戳地把這個民夫弄死,免得耽誤腳程。
山路的兩側,有不少被隨意丟棄的尸體,很多已經(jīng)被野獸啃食的面目全非。
陳紹騎在馬背上單手捂著口鼻,時不時飄來的腐臭味,讓他有些擔心會產(chǎn)生瘟疫。
好在他們馬上就要到目的地。
陳紹這次運糧期限是一個月,結果提前七天到了。
因為這段時間,宋軍打了勝仗,戰(zhàn)場整體往西推移,橫山一帶不再是前線,西夏的哨探、游騎都已經(jīng)撤走。
等終于到了目的地丁星原附近,眾人都十分高興。
輜重兵們自顧歇息,只有三五個,驅趕著民夫繼續(xù)運糧,去和營寨內(nèi)的糧官交接。
大宋的營寨內(nèi),氣氛很是不錯,一般這種情形,都是打了勝仗之后的表現(xiàn)。
這次宋夏交戰(zhàn),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打了四五年,大宋確實是占了上風。
宋軍先后攻克臧底河城、洪夏城、古骨龍城,環(huán)州定遠大首領李訛移父子被擒,前不久剛被趙佶下旨斬首。
當今圣上剛剛發(fā)令重賞前線將士,然后要在這丁星原修筑三個堡寨加強邊防。
并且親自命名為:靖夏、伏羌、制戎
和陳紹交接的,是鄜延軍的一個武官,穿著紅色短襖,藍色戰(zhàn)裙,戴著元青色交腳璞頭。
他好像是認得陳紹,遠遠就笑著招手,“紹哥兒,這邊來!”
陳紹趕緊拽住身邊一個穿著青直綴短布襖的鄜延軍小卒,低聲問道:“那位是?”
“是我們都頭。”
“叫什么?”
“李巖。”
陳紹松開小卒,大踏步過去握住武官的手,張口‘哥哥’、閉口‘李哥’,十分親熱。
其實他連人家姓名都忘了。
“衙內(nèi)說你要來,特意囑咐我關照你,這一路上干糧啃膩了吧?”
他所說的衙內(nèi),就是劉光烈,劉光烈雖然官職不高,但卻是鄜延路總管劉延慶的兒子,稱個衙內(nèi)綽綽有余。
陳紹笑道:“哥哥啊,這個年月,有吃的就該念佛!要我說,咱們都得感圣上、童帥的恩德才對。”
李巖摟著他的肩膀,笑道:“你是個有福的,今日朝廷送來了些酒肉,正好給你打打牙祭。”
丁星原上,到處都是搭起的窩棚,士卒們來來回回,也有衣衫襤褸的人在那里修建堡寨的地基,一群人抬著木樁在那里打著土壘。
周圍一圈早就挖上了壕溝,樹上了木柵,老遠就有警衛(wèi),靠近水源的地方,更是豎起了鹿砦,一副要在這里長期駐扎,修筑城池的模樣。
這些人有漢人也有羌人,以前也不全都是大宋子民,很多一直是被西夏統(tǒng)治的。
亂世中,不會有人管你是哪國人。
西夏戰(zhàn)敗,夏兵照樣是把他們劫掠了好幾遍,等宋軍來了,又把他們集中起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就是這些即將修建起來的堡寨里的百姓了。
董大虎幾個人,牽著馬緊緊跟在陳紹身后,這里人太多了,生怕一不留神就找不見了。
李巖帶著他們,來到一頂小帳篷外,將韁繩丟給了那些親兵,拽著陳紹走了進去。
坐定之后,李巖拿出一塊肉干來,道:“你們來的正好,輜重兵全要留下修建堡寨,過幾日童帥會親自來。”
陳紹暗暗留心,能見到童貫,無疑是個好消息。
他一邊嚼著肉干,一邊小聲問道:
“哥哥,這次真贏了?”
大宋邊軍,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童貫更是如此。要是他們給朝廷的捷報都是真的,大宋早就一統(tǒng)寰宇了。
李巖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夏賊已經(jīng)技窮,前段時間猛攻此地不下,在周圍劫掠了七天,徹底退回對岸。他們?nèi)缃褚苍谛蕹悄兀馁\的偽帝親自派人,要在對岸修筑割牛城,并且不斷增兵。”
“戰(zhàn)線騙不了人,以前咱們在自己家門口打,如今在哪里?”李巖聲音愈來愈痛快,咬牙道:“再往前走,可就是夏賊的老巢興慶府了!”
西軍和夏人年年征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百年,可以說西北幾乎人人都和西夏有血仇。
包括陳紹在內(nèi),原身的父兄,也是在宋夏戰(zhàn)場上死的。
陳紹心底暗暗思量起來,西夏憑什么和大宋相持。
他們的國力在那擺著呢,兩邊估計僵持不了多久,西夏就得認慫。
西夏靠的就是位于絲綢之路,東西商道,可以收稅。
戰(zhàn)事一起,商道隔絕,再加上沒有了大宋的歲幣,西夏自己國內(nèi)也是矛盾重重,他們自己就得蹦。
印象中西夏沒蹦,后來甚至把成吉思汗都給咬死了。
難道還有反轉?
自己現(xiàn)在處在前線,看樣子要在這里修筑堡寨,估計得待很久。
這里要是發(fā)生潰敗,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人微言輕就這一點不好,生死存亡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陳紹心里那股子不安分,更加地躁動起來。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吶!
“夏人在對岸筑城,你說我們童帥還會繼續(xù)攻打么?”
李巖一拍桌子,“打!怎么不打!不趁此機會徹底鏟除夏賊,咱們的兒孫,還得繼續(xù)過這種苦日子。”
喊了一句之后,李巖自己又有些猶疑起來,“誰知道童貫還要不要打,這人如今可算是志得意滿了,昨日宣旨的時候,他那官職就念了半柱香還沒完。早知道俺也割了自己,進東京伺候陛下了。”
陳紹沒有接話,不管什么時候,在背后調(diào)侃辱罵上官都不明智。
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傳到他耳朵里了。
不過李巖說的沒錯,童貫如今的官職,確實很長,他是:
檢校太尉、開府儀同三司、武康軍,武信軍,武寧軍,護國軍,河東,山南東道,劍南西川,劍南東川八節(jié)度使、太傅、涇國公、陜西,河東,河北宣撫使、領樞密院事童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