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島的凌仙臺被晨霧裹成瓊樓玉宇，十八根盤龍柱托著畝許大的平臺，每根柱上都盤著栩栩如生的石龍，龍口銜著夜明珠，將擂臺照得如同白晝。論道大會分為文試和武試，文試則考琴棋書畫，武試則比十八層武神塔闖關，誰爬的層次越高，誰就是贏家，只有文武雙全的英雄才配獲得圣人島的機緣。

蕭龍嚼著雜糧餅蹲在臺角，望著臺下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少林達摩院首座、武當太極殿真人、甚至連常年不出苗疆的五毒教主都戴著青銅面具坐在貴賓席，不由得咋舌：“乖乖，比洛陽花會還熱鬧。”

“蕭公子果然準時。”醉仙陸放翁晃著酒葫蘆走來，身后跟著捧著金漆托盤的童子，“文試即將開始，先請抽簽。”托盤里放著四枚玉牌，分別刻著“琴”“棋”“書”“畫”。

月靈踮腳偷瞄，忽然指著一枚刻著斷弦古琴的玉牌：“哥哥抽那個！”蕭龍挑眉，指尖剛觸到玉牌，卻見慕容小嫚衣袖輕拂，另一枚畫著棋盤的玉牌竟飛到他手中。少女面紗微動，傳音入密：“琴試對手是御仙宮丹清上人，此人以音波功傷人，你……”

“小爺我偏要選琴！”蕭龍咧嘴一笑，抓起斷弦玉牌拋向空中，“好久沒聽人彈正經曲子了，正好解悶。”玉牌落下時，他伸手接住，卻發現牌面刻著的斷弦竟已愈合——不知何時用真氣修復了紋路。

丹清上人踏云而來，道袍上繡著二十八星宿圖，手中抱的古琴竟以人骨為弦，骷髏為軫。他掃了眼蕭龍的破草鞋，捻須笑道：“小道丹清，久聞蕭公子大名。今日以琴會友，還請指教。”

“指教不敢，不過……”蕭龍從懷里摸出根竹筷，“能用這玩意代替古琴么？”

臺下哄笑。龍崛宮的踏云飛蕭鶴搖頭輕笑：“少年人張狂是好事，但琴乃大雅之器，竹筷……”話音未落，蕭龍已將竹筷抵在太陽穴上，指尖迸發離火真氣，竹筷竟嗡嗡震動，發出清越之聲。

丹清上人瞳孔微縮，拂袖撥動琴弦。霎時間，二十八道音波如利箭射出，臺上石板應聲而裂。蕭龍足尖點地施展“幻影仙蹤”，竹筷在指間轉出殘影，竟將音波一一彈開，化作繞梁余韻。

“好個‘以音御音’！”醉仙陸放翁擊節贊嘆，“丹清道兄的‘北斗仙音’竟被竹筷破了！”

丹清上人額頭見汗，突然變招，琴弦上泛起金光，竟是將內力注入琴音。蕭龍見狀，忽然脫下草鞋拋向空中。臺下眾人驚呼——那鞋正是在引仙樓用過的“毒氣腳”，臭氣隔著三丈遠仍令人作嘔。

“你……”丹清上人琴弦驟斷，慌忙閉氣。蕭龍趁機甩出竹筷，筷子穿過琴弦孔洞，竟在半空中奏出《將軍令》！音波化作金甲神人虛影，踏碎剩余琴弦，震得丹清上人連退三步，道袍上的星宿圖黯然失色。

“承讓了。”蕭龍撿起草鞋，沖丹清上人眨眼，“道長得多練練閉氣術，否則娶不到媳婦啊。”臺下哄笑，月靈笑倒在慕容小嫚懷里，連一向嚴肅的少林高僧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棋試的對手是乾坤門門主天機子。此人坐在輪椅上，膝上蓋著繡滿卦象的錦被，手中握著枚青銅卦簽：“蕭公子，老朽以‘先天八卦’為盤，江湖為棋，你可敢對弈？”

蕭龍蹲在棋盤前，望著六十四枚刻著各門派標志的棋子，忽然抓起“九幽門”棋子拋向空中：“這枚黑子太臟，換了。”話音未落，手中竹筷射出，釘住遠處飛過的一只烏鴉，將其化作“臨時棋子”。

天機子撫掌笑道：“妙！江湖本就是是非之地，用烏鴉做子，貼切！”他抬手落下“少林”棋子，“老僧入定，不動如山。”

蕭龍卻抓起“擎機門”棋子，隨手丟進棋盤“生門”：“機關算盡，不如睡覺。”棋子剛落，棋盤上突然升起銅人陣，正是擎機門的困仙陣縮小版。天機子瞳孔微縮——這少年竟能一眼看破陣眼！

“蕭公子這是……”

“別廢話，該你了。”蕭龍打了個哈欠，竟躺在棋盤上，竹筷支著下巴望著天空，“小爺我邊睡邊下，免得你說我欺負老人家。”

天機子沉聲道：“得罪了！”揮袖祭出“血魂門”棋子，棋盤上頓時血霧彌漫，無數骷髏頭破土而出。蕭龍卻突然睜眼，青龍紋身泛起紅光，掌心按在棋盤“坤位”：“地火明夷，破！”

紅光閃過，骷髏頭紛紛炸裂，血霧化作春泥，滋潤了棋盤上的花草。蕭龍坐起身，抓起“玉女莊”棋子放在“兌位”：“美人一笑，百鬼辟易。”棋子落下時，慕容小嫚的虛影在棋盤上浮現，面紗輕揚間，血魂門棋子竟自行碎裂。

天機子額頭冷汗直冒，忽然抓起所有棋子拋向空中：“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蕭公子可敢接我這招‘混沌初開’？”

蕭龍挑眉，竹筷在掌心轉出漩渦狀真氣，將所有棋子吸入門中：“有何不敢？不過……”他忽然咧嘴一笑，“混沌之后，該見真章了！”真氣爆發，棋子如流星雨般射出，分別釘在乾坤門“天、地、人”三才陣眼上。

“你……你竟懂乾坤秘陣？”天機子震驚地看著崩塌的幻象，忽然劇烈咳嗽，“罷了……老朽認輸。”

蕭龍站起身，竹筷挑起一枚“蕭”字棋子拋給月靈：“拿著，以后下棋用這個，保準贏。”小姑娘歡呼著接過，卻見棋子上的“蕭”字竟變成了歪歪扭扭的龍形。

書試的擂臺鋪滿三丈見方的宣紙，龍崛宮的踏云飛蕭鶴手持玉筆，筆尖蘸著金粉：“蕭公子，書法之道，在于‘力透紙背’，請用這桿‘凌云筆’，在宣紙上寫下你心中的‘江湖’二字。”

蕭龍接過筆，只覺入手極輕，竟是中空的玉管，里面裝著龍崛宮秘制的“凌云墨”。他忽然想起月靈說過，這墨需以輕功催動，方能寫出入云之字。

“簡單。”他揮筆蘸墨，卻在落筆前忽然轉身，對著宣紙噴出一口酒——正是醉仙陸放翁偷藏的“梨花白”。墨遇酒竟化作火焰，在宣紙上燒出“江湖”二字！

踏云飛蕭鶴驚呼：“離火真氣！你竟能以酒為引，化墨為火？”

火焰字升空丈許，竟在空中凝結成實體，每個筆畫都如煅燒的金條，映得凌仙臺一片金黃。蕭龍趁機施展“流云步”，在火字周圍踏出八卦方位，每一步都震得地面輕顫，遠處的武神塔竟傳來共鳴般的嗡鳴。

“好個‘火燒江湖’！”擎機門門主天機子贊嘆，“此字既有俠骨，又含柔情，蕭公子果然胸懷丘壑。”

蕭龍卻搖頭：“錯了，小爺我寫的是‘漿糊’二字，剛才酒喝多了，手滑。”臺下哄笑，踏云飛蕭鶴險些摔倒，月靈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慕容小嫚則用面紗遮住嘴角，眼中滿是笑意。

畫試的對手是魅陽宮的九尾狐魅姬。此女身著薄如蟬翼的紗衣，身后九條尾巴輕輕擺動，每根尾尖都墜著骷髏鈴鐺：“蕭公子，聽說你以寒冰真氣作畫，可敢與本宮的‘攝魂畫’一較高下？”

蕭龍盯著她腰間的龍鱗吊墜，忽然想起三不治山莊的毒娘子，心中警鈴大作。他摸出塊寒冰，隨手捏成筆狀：“比就比，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小爺我畫的東西可能會嚇著你。”

魅姬輕笑，指尖甩出胭脂，在空中畫出一只開屏的孔雀。羽毛上的金粉竟化作蝴蝶，撲向蕭龍面門。他揮袖掃開蝴蝶，寒冰筆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冰河，河面映出魅姬的倒影——卻見她的臉瞬間蒼老，變成滿臉皺紋的老婦。

“你……”魅姬驚呼，急忙收斂媚術。蕭龍趁機畫出一條青龍，龍身纏繞著冰雪，龍眼竟是兩顆夜明珠，發出攝人心魄的光芒。青龍虛影盤旋凌仙臺，竟將魅姬的孔雀圖震得粉碎。

“承讓了。”蕭龍甩了甩結冰的手指，“下次記得用點真材實料，別靠色相騙人。”魅姬臉色鐵青，卻不敢發作——她清楚，剛才若不是蕭龍手下留情，她的攝魂術早已被破，此刻怕是要淪為凡人。

文試完，蕭龍藝驚四座，贏得眾人一片喝彩聲，直嘆少年才俊，風流倜儻！接下來就是武試了……

圣人島的武神塔如青銅巨柱直插云霄，塔身上十八道龍形浮雕在陽光下流轉金光。蕭龍啃完最后一口雜糧餅，將竹筷往腰間一插，沖慕容小嫚晃了晃破草鞋：“看好了，小爺要去捅破天窟窿了。”少女面紗下的嘴角微揚，指尖輕輕拂過他衣袖：“小心塔頂的‘逆鱗陣’。”

塔門轟然洞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二十三位精英選手魚貫而入，卻見第一層中央立著十丈高的石人，雙手托著萬斤巨石，石身上刻著“力破千鈞”四個古篆。崆峒派鐵雷摩拳擦掌：“看我的‘雷神錘’！”鋼鞭揮出如奔雷，石人卻紋絲不動，反震得他虎口發麻。

蕭龍晃著竹筷繞石人轉圈，忽然停在石人腳踝處，用筷子尖輕輕一撬——巨石竟從石人掌心滑落，露出下面刻著的“卸力”二字。眾人驚呼，鐵雷瞪大眼睛：“這……這是機關？”蕭龍挑眉：“大塊頭，蠻力不如巧勁。”說著屈指一彈，石人轟然倒塌，露出通向上層的階梯。

第三層鋪滿旋轉的青銅刀刃，每片刀刃都刻著不同的武學招式。華山派徐不凡施展“清風十三式”，劍氣斬落十余片刀刃，卻見新的刀刃立刻補上。蕭龍蹲在入口處，忽然脫下草鞋拋向刀陣——毒氣腳的臭氣竟讓刀刃紛紛生銹卡頓。他踩著竹筷如履平地，路過徐不凡時輕笑：“下次記得帶瓶醋。”

第七層地面刻著巨大的圍棋棋盤，三百六十顆棋子懸浮空中，每顆都附著武者殘魂。乾坤門門主天機子皺眉：“這是‘北斗誅心陣’，需破其棋眼。”話未說完，棋子已化作劍雨襲來。蕭龍忽然抓起一枚“蕭”字棋子（正是棋試時用過的），真氣注入后竟化作金龍虛影，一口吞掉中央的“天元”棋子。殘魂們發出不甘的嘶吼，化作光點融入他的青龍紋身。

當蕭龍踏上第十二層時，只剩少林無色禪師、武當云中子等五人。室內煙霧繚繞，中央坐著位白衣老者，正是幾百年前的武林盟主“劍神”獨孤求敗的殘影。云中子恭敬一揖：“晚輩領教前輩劍意。”劍光如電，卻被老者隨手化解。

蕭龍盯著老者腰間的酒葫蘆，忽然開口：“老醉鬼，裝神弄鬼有意思么？”殘影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化作陸放翁的模樣：“好小子，竟能識破我的‘醉仙幻夢’！”蕭龍甩了甩竹筷：“你葫蘆里的‘梨花白’味，隔著三層樓都能聞見。”

當蕭龍獨自站在第十八層時，塔頂突然降下九道天雷。他抬頭，只見穹頂繪著巨大的龍形星圖，每顆星都對應著他身上的青龍紋身。地面緩緩升起一座石臺，臺上放著一枚龍鱗形狀的玉簡，正是他父親龍御天的遺物。

“龍兒，你果然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武尊的虛影出現在星圖中，“當年我以逆天真氣震碎你父親經脈，卻將他的靈魄封入玉簡。現在，是時候揭曉真相了……”玉簡爆開，無數畫面涌入蕭龍腦海：父親與武尊合力封印天魔教、龍御天書的真正內容、以及隱藏在圣人島下的“龍皇陵”。

慕容小嫚攥著玉簪的手沁出汗，月靈抱著鱗隱衛的脖子直念叨：“蕭龍哥哥怎么還不下來？”忽然，整座塔發出龍吟般的震動，十八道金光沖天而起，在塔頂聚成龍形。醉仙陸放翁望著天空，忽然想起武尊曾說過的話：“當青龍與金龍共鳴之時，便是龍御血脈覺醒之日。”

蕭龍踏出塔門時，衣袍已被天雷燒出破洞，卻襯得胸前的青龍紋身愈發耀眼。他攤開掌心，里面躺著半塊龍鱗——正是開啟龍皇陵的鑰匙。少林無色禪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蕭施主竟能馴服塔頂的‘逆鱗雷劫’，此等機緣，亙古未有，不得了，不得了啊，看來江湖待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阿彌陀佛！”

蕭龍無所謂的彈了彈身上的灰塵，他只是在想，到底龍皇陵里面有什么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