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薄的云朵將月亮遮掩,但繁星依舊滿天。
梧桐樹的粗干上坐著一名極美的女人。
移花宮的錦繡宮裝,長裙及地,長發披肩,宛如流云。
是憐星。
憐星手里提著一盞琉璃燈,燈火忽明忽暗,倒也能照清底下修煉的陳然。
不知過了多久,待陳然收功吐氣,憐星才冷嘲熱諷的說道:“我讓你不要再練《嫁衣神功》,你倒是練得勤快?!?
陳然怔了一怔,起身朝梧桐樹看去,看見樹上蕩著腳的憐星,卻像是見到了鬼,“你不是回移花宮了嗎?”
憐星哼道:“本宮主愛往何處往何處,你管得了我?”
你以為你是祖安蒙多?還想去哪就去哪。
陳然心中吐槽,口中卻道:“二宮主行事我自然管不得,但這里好歹是我家,你來做客就不能對主人客氣些?”
憐星從樹上一躍而下,玉足輕點地面。繡著纏枝蓮紋的裙裾掃過陳然鼻尖,帶著好聞的女子香味。她橫眉冷眼的看著陳然,“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陳然說:“我燕大哥能練得,我為何就不能練得?”
憐星冷笑,“你和燕南天能比?”
陳然一嘆,“正是因為比不上,所以才更要練。”說著,陳然就背過身去,聲音悠遠,“我是孤兒,自小就在底層摸爬滾打,努力求活。所以我明白一個道理,想要活,并且活得好,自己就必須要有實力?!?
憐星沉默片刻,語氣少了幾分冷意,“哪怕以后會受功法帶來的無窮痛苦折磨也在所不惜?”
陳然轉身笑得坦蕩,眸中映著漫天星斗,“在所不惜?!?
兩人相視許久,憐星才撇過了頭去,“隨你吧,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陳然苦笑,“話說二宮主你都能對著你的敵人好生說話,為何就偏偏喜歡對著我冷言冷語?”
憐星對人說話永遠是靈巧活潑,帶著天真稚氣??蓡螁螌λ惾徽f話,永遠都是冰冰冷冷的。哦,也不是,他和憐星第一次相見為敵時,憐星對他也是說話帶稚氣。
怎么現在就變了?
陳然還是懷念當初憐星的語調和作態。
嬌靨甜美,眼波帶笑。
憐星聽到陳然這話就不禁恨得牙癢癢。
我會如此,難道你還不自知?每次氣我都是換著花樣,不帶重復,就這你還想我對你好生說話?
見憐星不作回答,陳然就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又說:“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了,現在是不是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為何短短兩日時光,你就出了移花宮,來了我這里?!?
憐星沉默片刻,才輕啟唇齒,“我是回宮了,但我姐姐又把我趕了出來?!?
沒有詳盡解釋,但陳然也是聽明白了。
無外乎就是邀月聽到憐星并沒殺死江小魚和江無缺,從而惱羞成怒,把憐星趕出了宮,可能還說了什么“不把江楓二子殺死,你憐星就永遠都不要回來”的這類氣話。
陳然笑說:“這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憐星一聽陳然此話,又被狠狠的氣到了。
你就說就憑你這張嘴,我又如何能給你好臉色?
無家可歸是好事?和親姐姐不和是好事?
陳然像是沒有看出憐星生氣,他繼續說:“你正好能趁著這段時間到處走走看看,秦淮的煙雨,漠北的孤煙,總有一處會是你喜歡的?!闭f著,微微一頓,才又接著說道:“等到你姐姐氣消了,你再回去道個歉。我就不信親姐妹之間還有隔夜仇?!?
憐星嘆息,心中想的是陳然并不了解她那位姐姐的狠心。
可陳然又如何不了解?為了爭一個桃子,就能害得自己親妹妹殘疾,更別說最后還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妹妹。
所以對于邀月,陳然是沒有什么好感的。
可奈何憐星是個太重視親情的傻子。
所以想要兩姐妹離心,還需循序漸進。
憐星不想和陳然談及邀月,于是轉移話題說:“沒想到你還是個正人君子。”
陳然一怔,不明所以,自嘲著說:“我一錦衣衛,和‘正人君子’四個字可沾不上半點邊。”
憐星望向院中房屋,“屋中藏有美嬌娘,半夜卻跑到外面練功。你既然不是正人君子,難道是有龍陽之好?”
“我請那女子來家中,難道你還不知是因為什么?”陳然很是氣憤,“我為了我這一對好侄兒做了如此之多的事,就連睡覺都只能跑到院子里睡。卻還要被你戲弄!”
看著陳然憤然模樣,憐星心中很是爽快。嘴角更是忍不住的微微揚起。
“我只聽說女人守節,可從未聽說過男人守節的。這美嬌娘既然愿意留宿你屋,自然就是有與你發生點什么的想法。你要是正常男人,又何必忍耐?”
陳然難道說里面的美嬌娘不是正常人,是玩家,根本不能那啥嗎?
陳然哼笑一聲就展開了回擊,“那么二宮主你呢?深更半夜來到一個正常男人的家中。難道也是想和他發生點什么?”
憐星頓時又羞又惱。
她作為高高在上的移花宮二宮主,近期先是遇到一群不知所謂的瘋子,現在又遇陳然挑逗。要知就算是江楓在她面前也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其余江湖人聽到移花宮的名頭更是聞風喪膽。
她憐星何時遭受過這般待遇?
“你,陳然,很好?!闭f著,憐星就對著陳然一掌拍出。
陳然見狀連忙躲閃,可憐星就像是不想放過陳然一樣,一掌接著一掌,連綿不絕。
陳然無奈,心說女人就是無理取鬧,明明是你先開的顏色玩笑,還不能讓人回懟回去。
直到憐星一掌拍中他肩膀,他才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用內力,只單純的在給他喂招。
陳然微微一怔,下一秒大喜,有高手給他喂招,說不得能讓他這段時間一直沒能突破的等級得到提升。
于是陳然收斂心神,右掌做刀左掌做劍,與憐星在星光下纏斗。
百招之后,憐星一掌擊中陳然胸膛。
“我深更半夜來此,只為教訓一個不知好歹的男人?!睉z星眼中泛著狡黠笑意,語落,就化作流云,躍向屋外,很快就不見了影子。
陳然對著憐星離開的方向大喊,“二宮主,我的小屋還能睡得下人!今夜已深就不要走了,留下來住一晚,明早我下面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