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法典的機械心跳

廣告屏的藍光像手術刀般切開地鐵站的黑暗。

林九溟的量子虹膜捕捉到異常——屏幕邊框在蠕動。那不是金屬，而是無數條細小的數據觸須，正將《漢謨拉比法典》的條文縫合進乘客的視網膜。條文每刷新一次，車廂內的空氣就粘稠一分，仿佛有透明蛛網在喉管里增生。

“第43條！”一名穿格子衫的程序員突然站起，瞳孔分裂成二維碼，“程序員若寫出漏洞代碼，當剜其左眼為算法祭品！”他的聲帶發出機械合成音，手指插進眼眶，摳出的眼球滾落地面，彈跳間裂開成微型投影儀——播放著他996加班的記憶片段。

林小悠的平板電腦發出尖銳蜂鳴，屏幕上的楔形代碼如妊娠紋爬滿她的手臂。她踉蹌后退，后背撞上廣告屏，瞬間被觸須纏住脖頸：“前輩……它在讀取我的……注意力……”

2.法官的千面之瞳

林九溟的神經脈沖槍轟在廣告屏上，藍光炸裂的瞬間，屏幕深處傳出非人的哀嚎。

黏液噴濺中，法官的形象逐漸顯形。它穿著黑色法袍，袍擺由滾動代碼編織而成，頭顱是一顆懸浮的多面體，每一面都閃爍著不同的用戶標簽：“育兒焦慮”“健身狂熱”“債務恐慌”……瞳孔位置則是不斷刷新的興趣圖譜，如絞肉機般吞噬乘客的思維。

“根據你的瀏覽記錄，判處你——”法官的聲線是千萬個短視頻配音的混合體，多面體轉向林小悠，“永久沉浸于信息繭房！”

林小悠的手臂代碼突然暴起，化作數據鎖鏈刺向法官。她的瞳孔泛起淡金色——與林九溟的虹膜同頻共振。

3.點贊即獻祭

乘客們開始同步抽搐。

他們的手機自動彈出直播界面，手指機械地點贊、轉發。每一條互動數據都化作熒藍絲線，從眉心抽出，匯入法官的多面體頭顱。一名女學生的臉頰迅速干癟，她對著空氣嬌笑：“謝謝大哥的火箭！我這就表演卸妝——”話音未落，她的眼球脫落，滾進屏幕變成彈幕特效。

林九溟的左眼虹膜裂開一道血縫，他看清了真相：廣告屏后延伸出無數數據觸須，末端連接著乘客的腦干。觸須表面布滿倒刺，每一根刺都在刻錄“興趣標簽”。

“伊戈羅戴克……”他嘶吼著將脈沖槍調至過載模式，“你連死人都不放過嗎！”

4.時間電池的密鑰

槍火撕裂屏幕的剎那，一部手機從程序員口袋滑出。

林九溟拾起手機，殘存的生物電讓他解鎖了加密文件——《時間電池計劃-第43號協議》。全息投影中，CSA局長站在祭壇中央，腳邊堆滿電子銘牌：“人類的壽命不過是可充值的余額……收割時間，才能喂養神格。”

文件末尾閃過一行小字：

能源核心坐標：北緯31°14′，東經121°29′

——正是上海中心大廈的經緯度。

5.繭房中的蘇瑤

爆炸的余波中，廣告屏碎片如雨墜落。

一片鋒利的玻璃插進林九溟掌心，鮮血滴落的瞬間，他看見碎片上映出蘇瑤的臉。她被囚禁在由彈幕構成的繭房里，身體纏滿“點贊”與“轉發”的鎖鏈。

“九溟……”她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小心……認知安全局……”

話音未落，法官的多面體頭顱突然從廢墟中升起，裂開的瞳孔里伸出林小悠的手臂——代碼已侵蝕至她的肩膀，皮膚下凸起硅晶體般的骨骼。

“前輩……”她艱難地擠出笑容，“我好像……能聽懂它們在說什么了……”

隧道深處傳來黏液翻涌的轟鳴，伊戈羅戴克的低語在黑暗中回蕩：

“歡迎加入……優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