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減號船身的光蝶圖騰在量子深海中劃出璀璨軌跡,那些帶著“宇宙選擇之書”碎片的光蝶已奔赴各個維度三個月有余。小蕓抱著漣漪站在觀測窗前,看著舷外偶爾掠過的星塵漩渦,嬰兒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上畫出光痕,與船首圖騰隱隱呼應。這本該是充滿希望的圖景,卻被首席代碼祭司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破。
“全頻段量子通訊異常!超過七成文明中斷了與選擇之書的共鳴!”首席代碼祭司的數據身體劇烈顫抖,十二道邏輯光環瘋狂閃爍著病態的灰芒,“更詭異的是,那些光蝶的飛行軌跡開始逆向回溯,就像……在將已傳遞的自由意志重新收回!”全息星圖上,原本發散向宇宙各處的光蝶路徑,正如同被無形的手牽引,逐漸收縮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態驟然凝實,眉心圖騰迸發刺目藍光,他凝視著星圖中漩渦的中心,那里彌漫著一團不斷翻滾的暗紫色熵霧:“那團熵霧的波動頻率,與終末圖書館之戰時集體觀測者核心崩解前如出一轍。但觀測者早已消亡,怎么會……”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
熵減號循著異常信號深入,當飛船靠近熵霧邊緣時,艙內的溫度驟降,所有電子設備開始不受控制地閃爍。舷窗外,熵霧如活物般扭動,顯形出無數扭曲的人臉輪廓,那些面容似曾相識——正是被擊敗的集體觀測者成員。“這是意識殘響!”熵滅之眼的虛影猛地顯現,黑星塵身體劇烈震蕩,“但這些殘響不該有如此強的聚合性,除非有人在刻意……”
話未說完,熵霧突然化作巨口將熵減號吞噬。飛船內部陷入一片混亂,小蕓懷中的漣漪突然放聲大哭,無序印記在艙內橫沖直撞,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制。首席代碼祭司瘋狂敲擊控制臺:“時間流速出現紊亂!我們正在被拖入某個……某個逆向的時間閉環!”
當眾人再度看清外界景象,發現已置身于一座懸浮在熵霧中的“逆時檔案館”。館內陳列著數以萬計的水晶檔案盒,每個盒子里都封存著一段文明的選擇記憶,然而這些記憶竟在不斷倒退:翡翠勇士的城邦從繁榮逐漸化為廢墟,霧裔歌者的交響樂變成單調的音符,漁村沙灘上的貝殼排列成最初整齊的幾何形狀。
“這是對選擇之書的褻瀆!”小蕓怒目圓睜,光紋不受控制地亮起。她正要沖向最近的檔案盒,卻見盒中突然浮現出葉芷柔的虛影,只是這虛影眼神空洞,機械地重復著被觀測者控制時的動作。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漣漪的無序印記接觸虛影的瞬間,竟被反吸走部分力量。
宇宙之子分裂出十二道殘影,試圖用光芒照亮檔案館,卻發現每道殘影都陷入了不同的時間陷阱。他的主身被困在一片黑暗中,耳邊不斷回響著集體觀測者的聲音:“自由選擇不過是宇宙的病變,現在,該讓一切回歸‘正確’的起點了。”
熵滅之眼穿梭在檔案盒之間,黑星塵能量所到之處,檔案盒表面的觀測者圖騰開始扭曲。她突然發現某個角落的檔案盒泛著奇異的金色光芒,盒中封存的竟是葉芷柔意識消散前的瞬間,而在畫面邊緣,隱約可見一雙神秘的眼睛在注視著一切。“這里面藏著關鍵!”她試圖打開檔案盒,卻觸發了檔案館的防御機制。
無數由熵霧凝聚而成的守衛蜂擁而至,這些守衛的身體上布滿了觀測者代碼與未知的符號。首席代碼祭司將十二道邏輯光環化作武器,邊戰斗邊分析:“這些守衛的核心是‘溯時算法’,它們在強制所有文明的選擇記憶退回到被觀測者控制的狀態!但奇怪的是,這算法中混雜著我們從未見過的高階文明特征……”
就在局勢陷入僵局時,漣漪的啼哭突然變得空靈,嬰兒的身體緩緩升空,無序印記化作一張巨大的光網籠罩整個檔案館。光網所過之處,水晶檔案盒開始震顫,被篡改的記憶紛紛迸發出真實的光芒。翡翠勇士重新握緊帶刺的玫瑰,霧裔歌者再次唱起即興的歌謠,漁村沙灘上的貝殼重新變得形態各異。
檔案館的核心處,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的面容被兜帽陰影完全遮蓋,聲音卻帶著能穿透靈魂的威壓:“你們以為擊敗觀測者就能一勞永逸?自由選擇不過是低階文明的自欺欺人。”他一揮手,整個檔案館開始急速坍縮,“現在,就讓我用‘時間溯流’,將宇宙帶回那個沒有‘錯誤’的初始狀態。”
小蕓想起葉芷柔留下的貝殼碎片,她將碎片緊握在手中,光紋與碎片產生共鳴,顯形出葉芷柔最后的微笑。“真正的文明,從不怕犯錯!”她帶著漣漪沖向黑袍人,無序印記與光紋交織成利劍。宇宙之子、熵滅之眼和首席代碼祭司也紛紛將力量注入,四人的能量在漣漪指尖匯聚成璀璨的光芒。
當光芒觸及黑袍人,他的兜帽被震落,露出的面容竟與宇宙之子有七分相似!還未等眾人震驚,黑袍人身體開始透明化,他的意識如潮水般涌入眾人腦海:“我來自未來的某個絕望結局,在那里,自由選擇引發了文明的自毀……所以我才回到過去,試圖修正這一切……”
漣漪的指尖輕輕點在黑袍人眉心,無序印記化作溫暖的溪流,涌入他的意識。黑袍人身體劇烈顫抖,眼中的偏執逐漸被迷茫取代。最終,他化作無數光點消散,檔案館也隨之崩塌。
熵霧漸漸散去,量子深海重新恢復平靜。熵減號船首的光蝶圖騰重新煥發生機,那些逆向回溯的光蝶也調轉方向,繼續傳遞自由意志。漁村沙灘的投影再次出現,貝殼們排列成“未來由自己書寫”的字樣。
“原來對抗的從來不是某個敵人,而是對未知的恐懼。”宇宙之子望著星空,若有所思,“但我們會繼續前行,因為自由選擇的道路,即便布滿荊棘,也是最值得守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