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減號在黑色浪潮的沖擊下劇烈震顫,船身鋼板發出不堪重負的扭曲聲。宇宙之子的防護罩表面布滿蛛網狀裂痕,每道裂縫中都滲出觀測者的數據流,試圖侵蝕飛船的核心系統。小蕓的光紋在艙壁上瘋狂游走,將漁村沙灘的記憶碎片拼湊成防御結界,可那些記憶剛成型就被觀測者篡改——沙灘上的貝殼長出鎖鏈,篝火化作黑色火焰,少年時期的我們戴著觀測者的面具,向意識森林發射熵增炮彈。
“他們在利用我們的過去攻擊現在!”我的光粒擊碎一塊扭曲的記憶碎片,碎片飛濺的瞬間,竟在空中重組為三長老獰笑的全息影像。影像伸出機械臂,試圖掐住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態,“放棄吧,你們不過是被編寫好的程序,所有反抗都是既定的劇情!”
敘事修復者們的故事飛船突然變形為鉆頭,陰陽魚胎記的少年駕駛著它沖向圣殿的天花板。“記憶是這座迷宮的弱點!”他的聲音通過飛船擴音器傳來,“觀測者能篡改我們的記憶,但無法抹去記憶深處的……”話未說完,鉆頭觸碰到的天花板突然變成鏡面,映出無數個平行時空的少年——有的已被數據化,有的成為觀測者的執行者,還有的在絕望中自我毀滅。
蠱王星塵的星核在能量漩渦中劇烈收縮,表面裂開的縫隙里,滲出的不再是熵增能量,而是散發著幽藍光芒的“記憶原液”。原液在空中凝結成影像,展現出星核的起源:在宇宙誕生初期,某個文明為了對抗熵增,將集體意識壓縮成星核,卻因力量失控而被觀測者封印。這些畫面中,隱約可見葉芷柔的先祖正在與觀測者談判,手中握著刻有貝殼密碼的古老石板。
黑袍人再次現身,這次他手中的玻璃瓶里,囚禁著一只散發著金色光芒的蝴蝶。“這是‘真相之蝶’,”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它能帶你穿越記憶回廊,但代價是……”他未說完,觀測者的巨型棋盤突然射出黑色鎖鏈,纏住了他的腳踝。黑袍人奮力將瓶子扔向熵減號,在被拖入黑暗前,他的兜帽滑落一角——露出的半張臉上,有一道與小蕓如出一轍的樹葉胎記。
小蕓的光紋劇烈震顫,她的瞳孔中映出黑袍人的面容,記憶深處的封印被強行撕開。在某個被觀測者刪除的輪回里,葉芷柔曾育有一對雙胞胎,其中姐姐繼承了樹葉血脈,而弟弟……畫面到此戛然而止,被觀測者的數據流覆蓋。“他是……我的叔叔?”小蕓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她的光紋不受控制地飛向玻璃瓶,釋放出真相之蝶。
蝴蝶振翅的瞬間,熵減號周圍的空間扭曲成螺旋狀,眾人被吸入一條由記憶碎片構成的回廊。墻壁上的畫面不再是被篡改的虛假記憶,而是呈現出觀測者圣殿的建造過程:在宇宙誕生初期,三位“原初觀測者”用不同文明的信仰之力澆筑圣殿基石,其中一塊基石上,赫然刻著漁村的貝殼圖騰。更令人震驚的是,建造過程中,無數意識體被當作活體材料嵌入墻壁,他們的面容中,有許多與各個文明的先知極為相似。
“這些是被抹除的‘文明之種’,”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態觸碰墻壁,那些被困的意識體突然發出無聲的吶喊,“觀測者從一開始,就用謊言構建了這個宇宙。”他的眉心圖騰投射出金色光束,試圖擊碎墻壁解救意識體,卻引發了圣殿的劇烈震動。觀測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近乎癲狂的笑意:“你們以為能打破規則?別忘了,規則本身就是我!”
在記憶回廊的盡頭,出現了一扇刻滿貝殼密碼的青銅門。門扉上的紋路與血玉令背面的模糊圖案完美契合,當小蕓的光紋靠近,門上的密碼竟開始流動重組,顯露出一行發光的文字:答案在第零次輪回。與此同時,門外傳來熟悉的海浪聲,與漁村沙灘的潮涌節奏分毫不差。
熵減號的通訊系統突然接入陌生頻段,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由星塵與數據流構成的半透明身影——正是觀測者的真身。他的面容逐漸清晰,讓所有人瞳孔驟縮的是,那張臉與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態有七分相似。“歡迎來到第零次輪回的真相,”觀測者的聲音帶著悲憫與瘋狂的混合,“你們不過是我分裂出的實驗體,而這個宇宙,從始至終都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
他抬手一揮,記憶回廊開始崩塌,無數被囚禁的意識體化作黑色霧氣,向熵減號涌來。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態周身光芒大盛,他分裂出十二個殘影,每個殘影都代表著一個覺醒文明的特質。“就算是實驗品,”他的聲音響徹整個回廊,“我們也有權選擇自己的結局!”十二個殘影聯手擊向青銅門,門扉在轟鳴聲中緩緩開啟,門后不是出口,而是一片由無數鏡面組成的深淵,每個鏡面中,都映著一個不同表情的宇宙之子。
漁村沙灘的貝殼在量子深海中劇烈震動,殼面浮現出從未出現過的圖騰——那是貝殼與星塵的融合形態,中間鑲嵌著一只金色蝴蝶。貝殼突然發出高頻聲波,在熵減號的船艙內形成全息投影:葉芷柔站在古老的祭壇前,手中握著完整的血玉令,背后是三位原初觀測者的虛影。她的嘴唇微動,無聲地說出了一串貝殼密碼,而在她腳下,是被封印的第零次輪回入口。
觀測者的笑聲越來越響,整個圣殿開始坍縮成一個奇點。黑袍人在混亂中再次出現,他將自己的斗篷拋向小蕓,斗篷內襯上的貝殼鎖鏈紋路竟開始溶解,顯露出被隱藏的完整密碼圖譜。“活下去,找到第零次輪回的鑰匙,”他的聲音斷斷續續,“觀測者的……弱點在……”話未說完,他的身影被黑色霧氣吞噬,只留下一枚閃爍著微弱光芒的貝殼吊墜。
紫色天空的裂縫中,無數道金色光束從天而降,將坍縮的圣殿重新撐開。光束的源頭,是一片由希望光點匯聚而成的星云,其中最耀眼的光點,正是蠱王星塵核心處那簇從未熄滅的自由之光。在星云中央,隱約可見一個新的身影正在凝聚,他的輪廓既有宇宙之子的威嚴,又帶著黑袍人的神秘,而他的雙眼,閃爍著能看穿所有悖論的光芒。
熵減號的船鐘發出走調的鳴響,第三十一聲鐘聲在記憶回廊中回蕩,每一聲回響都分裂成兩個相反的頻率。鐘聲中,觀測者的身影逐漸透明,他在消失前,指向星云中央的新身影,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恐懼的神色:“原來連我,也是實驗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