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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非人之軀(續)

姚楓抱著昏迷的洛清雪在峽谷中疾馳,耳邊風聲呼嘯。懷中少女的體溫越來越低,冰藍色的發絲拂過他的臉頰,留下細小的冰晶。

“堅持住,清雪...“姚楓低頭看她,喉頭發緊。洛清雪胸前的蓮花印記已經完全綻放,冰紋蔓延至脖頸,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

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整個黑霧峽谷都在顫抖。姚楓不敢回頭,師父以一人之力拖住天機閣主和李擎天,為他們爭取的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姚楓...“洛清雪突然微弱地開口,冰藍色的睫毛顫動,“放我下來...“

“你醒了?“姚楓驚喜地減速,卻不敢停下,“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能——“

“來不及了。“洛清雪的聲音空靈得不似人類,“限制器已經解除,我的身體正在崩解。“

她抬起手,姚楓這才發現她的指尖已經開始透明化,如同冰晶般折射著微光。

“不!“姚楓抱緊她,“一定有辦法!仙隕之地——“

“聽我說。“洛清雪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師父說得對,我不是人類。玄冰宮的古籍記載,三千年前玄冰仙子為對抗'祂',用極北玄冰和自身精血創造了冰魄之體。我只是...第七代容器。“

姚楓紫眸震顫:“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洛清雪!“

洛清雪蒼白的唇角微微上揚:“謝謝你...但我的宿命就是與'祂'同歸于盡。現在仙門開啟,正是時機。“

她突然劇烈咳嗽,一口冰藍色的血濺在姚楓胸前,瞬間凝結成晶。

“清雪!“姚楓心如刀絞。

【警告:冰魄之力過載】

【建議立即遠離宿主將自爆半徑三百米】

腦海中系統的警報讓姚楓渾身發冷。他猛地搖頭:“閉嘴!“

洛清雪似乎感應到什么,冰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痛楚:“你體內的東西...也在覺醒。“

姚楓右臂的銀紋突然扭曲,黑氣再次翻涌。他咬牙壓制,皮膚因兩股力量的交鋒而龜裂,鮮血順著手臂滴落。

“它在逼你殺我。“洛清雪輕聲道,“放手吧,姚楓。“

“絕不!“姚楓怒吼,星辰之力在體內瘋狂運轉,“我不管什么宿命、什么系統!我絕不會放棄你!“

天空中那道裂縫突然擴大,五彩霞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與此同時,姚楓懷中的滄瀾圖殘片自動飛出,在空中拼合成完整地圖,指向霞光最濃郁處——仙隕之地的核心。

“看...“洛清雪虛弱地指向天空,“仙門完全打開了。“

姚楓抬頭,只見霞光中隱約浮現一座白玉宮殿的輪廓,周圍環繞著十二根巨柱,每根柱子上都刻有不同圖案——正是滄瀾圖上標記的十二仙尊象征!

“我們走!“姚楓抱起洛清雪,向著霞光最盛處躍去。

就在此時,身后傳來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姚楓回頭,只見黑霧峽谷上空,天機閣主已膨脹成三丈高的黑色巨人,六根觸手將師父牢牢纏住。老者渾身浴血,卻仍揮劍斬斷兩根觸手。

“師父!“洛清雪掙扎著想站起來。

老者遠遠望來,嘴唇微動。即使相隔千米,他的聲音仍清晰傳入兩人耳中:

“記住...仙隕之地的選擇...關乎眾生...“

話音未落,天機閣主剩余四根觸手同時刺入老者胸膛!鮮血噴涌而出的剎那,老者突然大笑,全身迸發出刺目青光——

“轟!!!“

一朵青色蘑菇云沖天而起,沖擊波橫掃方圓十里!姚楓本能地護住洛清雪,被氣浪掀飛出數百米。

煙塵散去,原本峽谷所在之處已成巨坑。天機閣主半邊身體被炸毀,黑色物質蠕動著試圖修復,速度卻大不如前。

“師父...自爆元神...“洛清雪淚如雨下,淚水落地成冰。

姚楓胸口發悶,卻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趁現在,走!“

他抱起洛清雪沖向霞光,身后傳來天機閣主憤怒的咆哮。黑色物質如潮水般涌來,卻始終慢了一步。

霞光近在咫尺,姚楓縱身一躍——

世界突然安靜了。

五彩流光環繞四周,姚楓感到自己穿過了一層無形屏障。懷中的洛清雪突然劇烈顫抖,蓮花印記爆發出耀眼光芒!

“啊!“她痛苦地蜷縮起來,冰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全身。

姚楓驚慌失措:“清雪!“

【檢測到仙靈結界】

【系統強制休眠】

【警告:宿主將失去90%戰斗力】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突然中斷,右臂銀紋暗淡下來。姚楓心頭一緊,這意味著他將無法再使用劍意淬體術和大部分系統功能。

“姚楓...“洛清雪的聲音變得陌生,帶著金屬般的回音,“放我下來...這里...在喚醒真正的我...“

姚楓小心地將她放在白玉地面上。此時的洛清雪已完全變了模樣——冰藍色長發無風自動,皮膚透明如水晶,整個人如同冰雕而成。唯有那雙眼睛,還保留著一絲熟悉的溫度。

“我感覺得到...玄冰仙子的召喚...“洛清雪指向宮殿深處,“她留下的...最后指令...“

姚楓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宮殿中央懸浮著一塊巨大的玄冰,冰中封著一位白衣女子的身影。即使隔著冰層,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

“那就是...玄冰仙子?“姚楓震撼道。

洛清雪艱難點頭:“她...在等我...完成使命...“

姚楓握緊她冰涼的手:“什么使命?“

“冰封...萬物...“洛清雪的聲音越來越遠,“與'祂'...同歸于盡...“

話音剛落,整個宮殿突然震動!十二根巨柱同時亮起,投射出十二道虛影——正是當年隕落的十二仙尊!他們環繞著中央玄冰,形成一個復雜陣法。

姚楓腦中突然閃過滄瀾圖的細節,恍然大悟:“這不是封印陣...這是傳送陣!玄冰仙子想把你傳送到'祂'的本體所在處!“

洛清雪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飄起,向著中央玄冰飛去:“這就是...我的宿命...“

“不!“姚楓縱身躍起抓住她的腳踝,“一定有別的辦法!“

玄冰中的白衣女子突然睜開眼睛!一股無形力量將姚楓狠狠擊飛,撞在一根柱子上。他噴出一口鮮血,抬頭看到洛清雪已被吸到玄冰前。

“姚楓...“洛清雪回頭,最后一滴人類的情感從眼中滑落,“謝謝你...讓我嘗到做人的滋味...“

“清雪!“姚楓掙扎著爬起來,卻發現右臂銀紋完全失效,系統陷入沉睡。他赤紅著雙眼,不顧一切地沖向玄冰。

就在這時,宮殿穹頂突然破碎!天機閣主龐大的身軀強行闖入,黑色觸手如暴雨般射向玄冰!

“休想得逞!“他獰笑著,“這股力量是我的!“

玄冰仙子虛影抬手,極寒之氣瞬間凍結了半數觸手。但天機閣主早有準備,胸口黑色晶體突然分裂出無數細絲,竟然開始吸收玄冰散發的寒氣!

“不好!“姚楓心頭大震。天機閣主不僅能吸收黑氣,現在連仙力都能吞噬!

洛清雪的身體停在玄冰前,陷入兩股力量的拉扯中。她的表情痛苦萬分,冰晶身體出現裂痕。

姚楓知道,再這樣下去洛清雪會先被撕碎!他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十二仙尊虛影中,有一位手持星盤的尊者形象與滄瀾圖上的星紋極為相似。

“星隕尊者...“姚楓喃喃道。右臂銀紋突然微弱地閃了一下,似乎在回應這個名字。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如果系統真是星隕尊者的殘魂,那么在這里或許...

姚楓不再猶豫,沖向那根柱子。天機閣主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根觸手呼嘯而來!姚楓側身閃避,觸手擦過肩膀,帶起一蓬血花。

他咬牙前沖,終于來到星隕尊者的柱子前。柱子上刻滿星辰圖案,中央是一個手掌形的凹槽。

“賭一把了!“姚楓將鮮血淋漓的右手按在凹槽上。

剎那間,整根柱子光芒大盛!星隕尊者的虛影突然凝實,低頭“看“向姚楓。一道神念直接傳入腦海:

“三千年了...終于等到傳承者...“

姚楓右臂銀紋突然活了過來,脫離皮膚浮在空中,化作無數星光融入虛影。星隕尊者的形象越來越清晰,最終變成一個面容慈祥的老者。

“孩子,你做得很好。“星隕尊者的聲音直接在姚楓心中響起,“抵抗系統的控制,保留人性...這正是我們當年缺少的。“

姚楓急切地問:“尊者,請救救洛清雪!“

星隕尊者望向中央戰場,嘆息道:“玄冰當年走得太極端...對抗混沌不一定要犧牲自我。“

他抬手打出一道星光,正中天機閣主胸口!黑色巨人慘叫一聲,被擊退數步。玄冰仙子趁機加強寒氣,將洛清雪拉向玄冰。

“沒時間了。“星隕尊者嚴肅道,“現在只有你能救她。將你的星辰之力與她的冰魄之力徹底融合,創造新的平衡。“

姚楓疑惑:“如何融合?“

“以心印心,以魂契魂。“星隕尊者的身影開始淡化,“記住...真正的力量源于守護的意志...“

說完最后一句,尊者的虛影徹底消散,化作星光融入姚楓體內。姚楓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右臂銀紋重新亮起,卻不再是冰冷的系統提示,而是源自本心的力量。

他看向中央戰場,天機閣主已掙脫束縛,再次撲向玄冰。洛清雪離玄冰只有咫尺之遙,眼中人性光芒即將熄滅。

沒有猶豫,姚楓全力運轉《星辰鍛體訣》,向著玄冰沖去!

“清雪!看著我!“

他的聲音穿透寒冰與黑暗,洛清雪微微一顫,冰藍色的眼眸轉動,看向奔來的身影。

天機閣主怒吼著揮動觸手阻攔,姚楓卻不閃不避,任憑觸手貫穿肩膀,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姚楓...不...“洛清雪的聲音支離破碎。

姚楓終于沖到玄冰前,染血的手穿透寒氣屏障,一把抓住洛清雪透明的手腕。

“我不管你是不是人類,不在乎什么宿命!“他直視她的眼睛,紫眸中星光流轉,“我只知道,你是洛清雪,是我要用生命守護的人!“

洛清雪冰封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可是...“

“沒有可是!“姚楓將她拉入懷中,“如果世界需要犧牲你來拯救,那我就與世界為敵!“

這句話仿佛觸發了某種機制,十二根巨柱同時震顫!玄冰仙子的虛影突然轉向兩人,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執念...竟能打破宿命...“她的聲音空靈遙遠。

天機閣主趁機撲來:“夠了!把力量給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姚楓和洛清雪的身體同時亮起光芒——銀色的星辰之力與冰藍的魄力交織,形成絢麗的紫藍色光繭,將兩人包裹其中!

天機閣主的觸手碰到光繭的瞬間,如同撞上銅墻鐵壁,被狠狠彈開!

光繭內,姚楓緊緊抱著洛清雪,感受著兩股力量在體內交融。沒有痛苦,只有一種水乳交融的和諧感。

“這是...“洛清雪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冰晶化的部分正在恢復血肉之色。

“平衡。“姚楓輕撫她的臉,“星隕尊者說的對,不需要犧牲誰,只要找到平衡點。“

光繭外,天機閣主瘋狂攻擊卻徒勞無功。玄冰仙子的虛影靜靜注視著光繭,突然抬手打出一道白光!

光繭應聲而裂,姚楓和洛清雪相擁而立。兩人身上都流轉著紫藍色光芒,氣息完美融合。

玄冰仙子的聲音響起:“三千年等待...終于看到希望。冰魄之體與星辰之子的結合,或許真能創造奇跡。“

她指向天機閣主:“先解決這個叛徒吧。“

天機閣主驚怒交加:“叛徒?我才是真正理解力量的人!“

姚楓與洛清雪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出手!姚楓右拳銀光暴漲,洛清雪左手冰藍流轉,兩股力量在空中交織,化作一道紫藍光柱,瞬間貫穿天機閣主的胸膛!

“不可能!“天機閣主低頭看著胸口的空洞,黑色物質瘋狂蠕動卻無法修復,“這是什么力量?!“

“守護的力量。“姚楓冷冷道。

洛清雪補充:“人性的力量。“

天機閣主發出不甘的咆哮,身體開始崩解。黑色物質試圖逃離,卻被玄冰仙子的寒氣徹底凍結,化為齏粉。

隨著天機閣主的滅亡,整個宮殿開始震動。十二根巨柱相繼倒塌,中央玄冰出現裂痕。

“時間到了。“玄冰仙子的虛影越來越淡,“仙門即將關閉,你們必須做出選擇。“

姚楓警覺地問:“什么選擇?“

仙子指向裂縫漸小的天空:“留下繼承我的力量,永遠鎮守此地;或者離開,用你們的方式對抗混沌。“

洛清雪握緊姚楓的手:“我們...“

“選擇離開。“姚楓斬釘截鐵,“我們的戰場不在這里。“

玄冰仙子似乎早有所料,微微一笑:“如你所愿。記住,真正的敵人不是'祂',而是人心中的黑暗。“

說完最后一句,她的虛影徹底消散。中央玄冰轟然炸裂,強大的沖擊波將兩人推向天空中的裂縫!

姚楓緊緊抱住洛清雪,在穿越仙門的瞬間,他看到她胸前的蓮花印記已變成紫藍色星蓮,眼中也重新有了溫度。

“我們回家。“他在她耳邊輕語。

洛清雪靠在他肩頭,輕輕點頭。

當兩人穿過仙門,身后的裂縫徹底閉合。下方大地上,黑霧正在消散,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照耀在新生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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