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豐年換了個地方探查。
土壤中靈力流動的脈絡清晰可辨,卻像被什么東西暗中截斷了幾處,形成幾處微不可察的滯澀。
“不是玄冰麥的問題。”
他心底已經有了結論。
若是靈植吸收過度,靈力脈絡該是均勻衰減才對,眼下這情形,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偷偷攫取地力。
他又換了幾處位置探查,結果依然如此。
靈田中的靈力像是被什么東西悄悄吸走了,卻沒留下任何痕跡。
夜風掠過田埂,帶著初春的寒意,周豐年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氣。
“看來真是有什么東西在搗亂?”
他從腰間取下小鏟,挖開幾處靈力流失最嚴重的地方。
泥土翻出,在月光下泛著正常的黑褐色,看不出任何異樣,既沒有蟲害痕跡,也沒有異常的法力殘留。
“看來得去查查《靈農手札》了。”
周豐年拍拍手上的泥土,起身往回走。
父親留下的手札里記載了不少靈植異常狀況,或許能找到線索。
回到木屋,他點亮油燈,從床底拖出一個樟木箱子,箱中整齊碼放著十幾本手札,都是父親生前所留。
翻開《靈植異常情況》,周豐年仔細查找與靈力流失相關的記載。
“地脈變動、蟲害、靈植病變......”
他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忽然在一處停下:“嗯?靈獸寄生?”
這頁記載了一種名為“食靈蟬”的靈獸,幼年時會寄生在靈田深處,悄無聲息地吸食靈力。
但后面又注明,在御獸宗境內這種靈獸絕跡數十年了,且只在高階靈田中出現。
“應該不是這個。”
周豐年搖搖頭,合上手札。
看來今晚是找不出原因了,只能等明日趙執事檢查后再說。
他吹滅油燈,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
靈田是靈農的命根子,若真出了問題,輕則影響收成,重則可能導致靈田品階跌落,成為廢田。
按照門規,這種情況是要受到重罰的。
他雖然已經覺醒了面板,但無論是自身實力還是地位,依舊處在御獸宗的最底層,需要時間來發育。
“現在靈田的靈力濃度跌幅還不嚴重,只要盡快找到問題根源并將其解決,隨后補一些靈肥,澆一些培靈液就行。”
“就是明天有可能被趙扒皮刁難一下了。”
搖了搖頭,對現在的他來說,趙德財的刁難倒已經不算啥大事兒了。
很快一夜過去。
窗外,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田埂上就傳來了腳步聲。
周豐年推開窗,就看見趙德財帶著數名雜役弟子朝這邊走來。
“趙執事到了,一個個趕緊出來檢查靈田了。”
隨著一聲聲吆喝,西北靈田片區數十名名靈農已經小跑著聚攏到田埂邊。
周豐年整了整衣襟站在人群后排,余光瞥見李小樹正沖他使眼色。
“都到齊了?”
趙德財今天穿了件嶄新的白色法袍,腰間玉帶在晨光下泛著潤澤。他負手站在田埂上,目光掃過眾人時,竟在周豐年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開始檢測。”
隨著他一聲令下,幾名雜役弟子捧著羅盤狀的法器分散開來。
“執事大人,這片靈田有問題!”
沒過一會兒,就有檢測弟子叫喊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只見那弟子手中的羅盤正泛著不正常的紅光,指針在不停地左右顫動著。
“是誰的靈田出了問題?”
“那個方向......好像是豐年的靈田吧。”
“哦?那倒是不奇怪,他這段時間抱上了大人物的大腿,連靈田都沒怎么看管了,這下好了吧,要被趙管事刁難了。”
“噓,瞎說什么,豐年那是要閉關修煉。”
“......”
靈農們之間,傳來了小聲的議論。
而讓不少人意外的是,趙德財踱步走過去接過羅盤看了看,竟沒有立即發作。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周豐年一眼:“靈力衰減近一成半啊......豐年你可有解釋?”
語氣雖嚴厲,眼角卻帶著幾分微妙的和緩,甚至連稱呼都變成了“豐年”。
這要換成以往,此刻早該厲聲呵斥要上報戒律堂了。
“弟子近日修為突破,靈田這方面確實有些耽擱了,請執事寬限幾日,我定會將其恢復如初的。”
周豐年拱手作揖,同時放出了練氣三層的氣息。
“哦?”
趙德財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隨后又有些嫉妒,但他很快就將其掩飾了下去。
“哈哈,原來如此,豐年進入宗門還不過六年吧?這么快就練氣三層了,說不定將來有望打破靈農五百多年無人進入外門的歷史呢。”
說著,他捋著胡須沉吟片刻后,開口道:“念在初犯,便給你三天時間處理,如何?”
“多謝執事。”
周豐年拱手應下,心中有些猜測。
趙德財這般輕易的就放過了自己,大概率是因為張嘉芮師姐,以及她背后梅瑞雪師姐的面子。
“執事大人,這片靈田也有問題!”
這時,又一名檢測弟子喊了起來。
趙德財走過去查看了一番,立刻皺起了眉:“靈力衰減半成,這是誰的田?怎么照顧的?”
這時,一旁的隊伍中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
周豐年認出了他,就是剛剛那個說話陰陽怪氣,渾身冒著酸氣的那人,好像叫什么徐大枝。
他臉上有些惶恐,但想到有周豐年的例子在前,一時間也就沒那么慌張了。
“執事大人,這是我的靈田。”
“哦?小徐?”
趙德財瞇起眼睛,冷笑道:“你解釋一下,這是什么原因啊?”
“總不能你也閉關修煉,修為突破了吧。”
“不是......”
小徐剛開口說了兩個字,趙德財便冷哼一聲道:“不是?一大把年紀了連靈田都照顧不好,廢物!”
“這個月俸祿扣一半,限你一天內解決這個問題,明天我會派人來復查!”
說著,他還看了周豐年一眼。
而周豐年也頓時明了。
趙德財這是在做給自己看呢,讓自己記住他的好。
“雖然有些趨炎附勢,但這件事也算幫了我一下,而且他稱得上是個聰明人......”
周豐年心里領了這個情。
送走趙德財一行后,熟悉的靈農們都過來關心具體情況,但緊接著,眾人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周豐年挑了挑眉,回過了頭,果然便見到張嘉芮不知何時已站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