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放學時分，巖石學校門口。

身上涂抹著孩子們簡陋蠟筆畫的獸人骷髏，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走出學校。

如今，這身高兩米、胸膛寬敞的碩大骷髏身上，有橘紅色的太陽圖案，有不知道誰用紅色蠟筆勾出的簡筆畫笑臉，有藍天白云和青草，有松鼠和堅果。骷髏寬大的右手處，還有刀劍圖案——

那個畫上刀劍的小男孩相信：

“給骷髏手臂畫上刀劍，它們的攻擊就會更厲害，能夠砍死邪惡的地精和獸人入侵者，保護我們的村子！”

孩子們，傾盡自己的想象力，在這位村莊的正義保護者身上，畫下了各種有趣的圖案。

然而，也不是每個孩子都那么開心。

“約瑟夫老師，魔法好難啊，為什么我一直學不會？”

“我還是沒辦法理解那些奧術公式，實在太復雜了。根本算不明白啊！”

其他孩子都已經走光了的教室里，小格雷特拿著書本，一臉悶悶不樂。

雖然已經跟著約瑟夫老師學了好幾個月奧術魔法，但小格雷特始終未能領悟任何魔法的要領。

直到現在，他連最簡單的戲法“光亮術”的法術模型的最簡單的開頭模塊部分，都沒有絲毫進展。

而他的同學中，比較聰明的幾位已經有所領悟，進展順利。

說不定再過兩個月，就有同學能釋放出最基礎的戲法了！

這些聰明孩子之一，就包括了，格雷特的姐姐希露卡。

“別急，小格雷特。”約瑟夫老師安慰道。

“奧術魔法本來就不是那么容易學的，沒有長年累月的學習積累，根本不可能掌握。”

“當年，我可是獨自刻苦研讀了整整三年，才釋放出第一個戲法。”

“現在，你們有專人指導，有埃里安陛下親自編纂的適合零基礎學生學習的教材，已經方便太多了。”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一輩子也無法成為一位正式法師，才是常態。”

這樣嗎？

小格雷特低下頭。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他覺得自己確實很可能就是老師口中所說的，一輩子也沒法成為真正法師的平庸之人。

“老師，是不是我的幾何和算術不太行。”

“雖然我的文法和魔咒學成績都很好。但是對數學，我是真的搞不懂啊！”小格雷特很是憋屈，“為什么我們要證明兩個看起來就一樣的三角形全等啊？”

“應該有這方面的原因。”約瑟夫推推眼鏡，猜測道。

“我刻意觀察了每個學生的特質，發現你和你姐姐希露卡不同。”

“她相當聰明，邏輯能力也很強，能夠記住和理解奧術公式，知道怎么畫出最合適的輔助線，能選擇最恰到好處的解題方式，是真的把這些知識融會貫通了。”

“但是你對魔法知識的學習，與其說是理解，不如說是出于直覺。”

“然而，奧術魔法是一個無比精準嚴謹的學科，沒有足夠的數學基礎和邏輯能力，根本不可能掌握。”

“這樣啊……”小格雷特垂著腦袋，有一種幻想破碎的迷惘感。

“沒關系的，就算以后你當不了法師，也沒什么嘛。”約瑟夫老師安慰道，“至少你學會了認字和算術，不是嗎？”

小格雷特沒說話，只是垂頭喪氣和老師告別，心中陰云密布，像是堵著一塊巨石。

……

暮色四合。

月上枝頭。

夜深人靜。

一陣烏云飄來，將月光遮蔽，讓寂靜的滾石村陷入黑暗。

豪格和其他的獸人們，借著夜色的掩護，從山坡上悄然下來，接近村莊。

作為大地上主流的奇幻種族之一，獸人不僅擁有遠超人類的恐怖力量和體魄，還有一個鮮少有人注意到的特性——

“黑暗視覺”。

在沒有月光的黑夜中，他們的視力遠超人類！

看著滾石村熟悉的房屋，深埋在豪格腦海中的記憶又一次涌上。

他記得這個村子。

這是他和其他100多位同伴曾經一同進攻的村莊。

也就是在這個人類村莊之前，他們遭受了浮空城戰斗法師們的襲擊。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在那場戰斗中，永遠失去了100多位戰友和一條左臂。

怒火在豪格的胸中燃燒，這獸人咬緊猙獰尖利的獠牙，血液幾乎沸騰。

“殺啊！把這里的人類全都殺光！”

豪格大吼一聲。

“殺啊！”

獸人勇士們也響應了豪格的呼喚。

他們咆哮著沖入了村莊！

混亂聲在夜色中響起。

“發生什么事情了？”

村口廣場處的篝火前。

尚未睡覺，和朋友一起飲著小酒的約瑟夫老師，此時臉色微醉紅暈。

此時，這位來自天上的中年法師，聽到混亂的聲響，略感疑惑。

“獸人，有獸人殺過來了啊。好多獸人！”

什么？

獸人？

約瑟夫和他的幾個酒友瞬間酒醒了大半。

獸人們不是已經被埃里安陛下帶兵驅逐了嗎？

還有殘兵游勇剩余，留在艾爾多倫的土地？

——如果此時的人類知曉更往后年代的故事，他們就會明白，相比于尚未落敗的軍隊，那些兵潰之后的殘兵敗將，可能才是普通人要面對的、最瘋狂的噩夢。

“啊啊啊，獸人們打過來了。”

“糟了！”

約瑟夫的酒友們嚇壞了，定睛一看：

只見遠處的村口大路上，一群猙獰的獸人們正在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