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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鑄鐵聘禮

宋墨的指尖在谷教授的衣襟上停頓了一瞬。深藍色的工部制服被齒輪撕裂,露出內襯里縫著的一塊暗紅色綢布——陳舊,但針腳細密,像是某種家傳的護身符。他小心地掀開一角,綢布下竟藏著一枚生鐵鑄造的小令牌,正面陰刻著“匠籍永業”四字,背面則是模糊的火焰紋。

“鑄鐵為聘……”宋墨低聲念道,拇指擦過令牌邊緣的磨損痕跡,“陳朝匠人世家的婚約信物,怎么會在他身上?”

工部主事徐謙皺眉:“谷教授未婚。”

“未必是婚約。”宋墨將令牌舉到舷窗透入的晨光中,鐵銹簌簌落下,“天啟年間,火銃匠人行會以三斤生鐵為‘聘’,實則是買斷匠人終身的契約。”他頓了頓,“收下這鐵牌的人,子孫世代不得私授技藝。”

實驗室角落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女助教林白露的筆記本被衛兵收繳,正攤在蒸汽管道上檢查。她安靜地站著,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袖口,直到宋墨走近。

“1901年,江寧織造局鍋爐爆炸。”宋墨念出筆記本夾頁上的標題,抬眼看向她,“你父親的名字在傷亡名單上。”

林白露的睫毛顫了顫:“大人明鑒,這只是學術參——”

“參什么?”宋墨翻到下一頁,上面密密麻麻畫著各種壓力閥設計圖,筆跡從稚嫩到老練,顯然跨越了多年,“研究蒸汽機改良……十年?”

林白露沉默片刻,突然伸手點向其中一幅草圖:“這個雙聯減壓閥,能避免鍋爐爆炸。”她的指甲修剪得極短,指尖有細小的燙傷疤痕,“但我父親死后,工部再不準民間研究高壓蒸汽。”

宋墨的目光移向尸體。谷教授的右手仍緊攥著半張《火銃匠人行會規約》,而左手掌心朝上,五指微微蜷曲——像是臨死前想抓住什么。他蹲下身,用銀元邊緣輕輕刮擦死者指甲縫,暗灰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景德鎮瓷粉。”宋墨捻了捻粉末,“工部去年才將這東西摻進銀元防偽,可谷教授……”他瞥向徐謙,“一個書院教授,哪來這么多新鑄的銀元?”

徐謙臉色驟變,從袖中抽出一卷文書:“今晨收到的密報,谷教授三日前從戶部兌換了三十枚新銀元,理由是……購置實驗材料。”

“實驗?”宋墨冷笑,指向齒輪組底部滲出的朱砂漆,“陳朝戰船的彈藥庫標記漆,早在一百年前就禁用了。”他忽然俯身,從排水口邊緣拈起一小片透明晶體,“硝石……還是提純過的。”

林白露的呼吸微微一滯。

宋墨轉頭看向她:“你說谷教授在研究什么?”

窗外,蒸汽樓船的汽笛突然鳴響,三長兩短——工部規定的緊急集合信號。甲板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人高喊:“行會監造使到!”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跨入實驗室,手背上的燙傷疤痕猙獰如蜈蚣。他腰間懸著的銅牌刻著“匠作監理”四字,目光掃過齒輪組下的尸體,最終停在宋墨手中的硝石上。

“宋大人。”行會監造使趙鐵弦的聲音像鈍刀刮過鐵板,“此案涉及工部機密,行會要接管調查。”

宋墨慢條斯理地將硝石包進帕子:“趙大人來得真巧,死者指甲里的瓷粉還沒涼透呢。”

趙鐵弦的手按上了腰間的鎏金戒尺——那是行會執法的象征。林白露突然上前一步,擋在宋墨與趙鐵弦之間:“大人,谷教授的懷表……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那枚掛在齒輪上的黃銅懷表。11:07,分針與時針形成的夾角,恰好是當年陳朝水師“亥初一刻”的鍋爐泄壓角度。

而此刻,樓船底艙傳來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像有什么巨大的機械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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