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當開拓領主？”

在溫特斯堡的書房中，坐在書桌后的扶手椅上的羅伯特有些驚訝地看了亞瑟一眼，按照他對亞瑟的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或許是因為那場刺殺讓他整個人的性格都變了。

一想起那場刺殺，羅伯特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因為那個黑衣刺客變成了瘋子，所以這幾天他幾乎什么也沒有問出來，通過這幾天對城堡里所有人的盤查，也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季。

他這些年來也沒少遭遇過刺殺，不過大都是針對自己，只有這次是對自己的兒子下手，所以讓他格外氣憤。

不過此時他也并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來查出幕后主使，也只好加強了城堡的保衛工作，同時還安排科倫騎士在這段時間貼身保護亞瑟。

羅伯特有些驚訝地挑動了一下眉毛，沉思了片刻說道。

“你真的對侯爵的繼承權沒有心思嗎？”

“繼承權？”亞瑟冷笑一聲，“只有沒有用的人才會眼巴巴地期盼父輩的庇蔭，如今帝國內部風起云涌，心懷不軌之人對我們家族虎視眈眈，正是我這樣溫特斯家族真正的男人發光發熱的時候，怎么還能將眼光放在繼承權這種小事上。”

“重鑄溫特斯榮光，吾輩義不容辭！”

羅伯特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細細端詳著亞瑟，發現自己真的有些不認識這個兒子了，不過他的眼神此時也是充滿了欣慰。

因為他當年就是真刀真槍贏來的這個爵位，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如此，靠自己的力量創出一番天地。

“既然你這么說了，我作為父親，沒有不支持你的道理。”

羅伯特站起身來，走到房間的另一側，那里立著一張北境的地圖。

飛龍要塞處于晨曦帝國的最北邊，多萊河從南邊的香檳城一路向北穿過飛龍要塞，然后流向更北處的荒原。

羅伯特瞇著眼睛，似乎是在地圖上仔細地搜索什么。

“你主動放棄了領地的繼承權，那么在金錢和人口方面我自然會給予你額外的支持，具體的開拓地點我會和幾位學士好好商討的，我會寫信給國王陛下給你要一個名義上的男爵頭銜。除此以外，你也好好思考一下需要準備什么以及是否有想要去的地方，三天后我們再討論一下這件事。”

“好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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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離開父親的書房后，便徑直來到了城堡內的馬廄

伴隨著一股泥土和糞便交雜的味道，亞瑟看到科倫騎士已經牽著兩匹上好鞍的馬在等著自己了。

“亞瑟少爺，如果您真的想要什么東西的話，可以直接和傭人說，不需要自己去集市的。”

亞瑟一邊翻身上馬，一邊說道。

“沒事的，科倫叔叔，之前我由于受傷在房間里憋得太久了，出去透透氣也好。”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亞瑟心想，我隨著穿越過來已經快一周了，卻幾乎沒有踏出過城堡，對外面的了解也幾乎都來自于原主的記憶和書本。

如果真的想要更清楚地了解這個世界，那我必須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

雖然他前世沒學過騎馬，但是好在有原主的肌肉記憶在，他幾乎在瞬間就掌握了騎馬這項技能。

“這里最大的集市是哪里？”亞瑟左手抓著韁繩，右手輕輕撫摸馬的黑色鬃毛，縱是他對馬的了解不多，也能看出自己這匹馬的健康雄壯。

科倫回答道。

“附近最大的集市處于溫特斯領和埃塞爾領接壤的地方，那里三天一次小集市，五天一次大集市，今天應該是大集市。”

“好，那就走吧。”

亞瑟說完，雙腿輕夾馬腹，黑色的駿馬慢慢提速，科倫也隨即跟上，兩人眨眼間便消失在城堡之中。

卡塔爾集市處于溫特斯和埃塞爾兩位侯爵領地的交界處，不僅僅是兩地的領民，就算是外地的商人也經常來此兜售貨物，互通有無。

農民將一袋袋的小麥擺在路邊，插著一個木牌子，上面寫著每桶的價格約為4個銅幣。外來的商人將各種各樣的水果擺在敞口的木箱中，除此以外還有一些手工編織的圍巾和地毯。雞鴨的鳴叫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家畜糞便糞便的味道。

此時一個壯實的女人用雙手滾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向著集市中心走去，她的臉色紅潤，看上去極為健康，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身后已經不知不覺地跟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期待，不時還傳出吸口水的聲音。

壯實女人來到集市之中后，她將木桶滾上了一個半人高的木臺，然后將箍好的木桶豎立起來，用手拍了拍上面的木板，發出沉悶的回聲。

“新鮮的紅葡萄酒，只需要花半個銅幣，就能買滿滿一大杯！”

話音剛落，跟在她身后的那些酒鬼們便蜂擁上去，嘴里嘟囔著這酒怎么又貴了，一邊還是從兜里掏出硬幣在手上不斷的掂量，似乎是有些舍不得。

亞瑟走在集市中間的道路上，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科倫看著亞瑟直愣愣地盯著那賣酒的中年女人，以為他是想喝酒了。

“亞瑟少爺，這是瑪麗家釀的白葡萄酒，雖然比不上城堡里的紅葡萄酒，倒也挺好喝的，您如果想要嘗嘗鮮的話，我這就去給您買。”

“嘗嘗倒也不錯，那你就……”亞瑟本來想讓艾倫去買兩杯，可是他突然想起了中世紀那‘傳統地道’的釀酒方式。

將收集好的葡萄放在一起，然后用腳去踩，把里面的汁水和果肉混在一起。

他頓時感到一陣反胃，嘴里不知怎么也是冒起了一股酸味。

不行了，再想要吐了。

“算了，我今天胃口不好，下次吧。”

亞瑟慢悠悠地走著，看著眼前著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一幕。但是臉色，卻不知為何逐漸由輕松變得嚴肅了起來。

“科倫叔叔，我發現一個事情，想要跟您請教一下。”

“亞瑟少爺，請講。”

“我大概已經逛完了一半的集市，可是為什么我發現，咱們溫特斯領的人幾乎都是售賣小麥玉米等農作物，再或者就是雞鴨豬羊的牲畜。而像鐵器或者衣服，亦或者是一些生活用品，都是由埃塞爾領的人和外來的商人提供。”

科倫罕見地沉默了，然后嘆了口氣。

“我們做不了那類東西，或者說，我們做那類東西的成本太高了。”

“展開說說？”

“您知道溫特斯領每年的財政收入主要是什么嗎？”

“不太清楚。”

原主生前對此類事務并不關系，所以亞瑟的記憶中也沒有與此事相關的信息。

“溫特斯領的收入主要以售賣馬匹和礦石為主，至于您說的為什么不把礦石加工成鐵器來售賣。”

科倫苦笑了一下，敲了敲自己腰間的圓頭劍柄。

“就拿這柄短劍來說吧，溫特斯領生產一柄劍的成本幾乎是外面的兩倍，所以與其自己造，不如拿賣礦石的得來錢去購買成品。”

“為什么我們制作鐵器的成本這么高?”

“原因有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項便是我們煉鐵時無法達到足夠的溫度，就算能達到足夠的溫度，我們的土爐也很容易損壞，一來二去煉鐵的成本就上去了。”

“那埃塞爾領和商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們要么本身信仰圣教，要么就是和圣教的煉金會有合作，煉金會定期提供專門用來冶煉礦石的魔法器具和符文，他們的鐵匠在煉鐵就不用擔心溫度和爐子損壞的問題。”

科倫的父親是一名鐵匠，所以他雖然現在是名騎士，但是對煉鐵一事卻算得上是略知一二。

那我就懂了，亞瑟心想，考慮到父親和教會二者之間雖然說不上水火不容，但也能算得上是針鋒相對了，這個世界大部分魔法都掌握在教會手里，教會自然是不會向溫特斯提供如此重要的煉金設備。

至于溫特斯領和教會之間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梁子，亞瑟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和上一次的圣十字東征有關。

算了，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亞瑟心想，至少現在，這不是我應該關心的東西。

他轉念想到。

按照價值鏈的結構劃分，溫特斯領所處的階段是最底層，只能提供礦石和農作物等低附加值的原材料，至于附加值稍高的物品，則只能通過金錢購買。

換句話說，雖然溫特斯領在軍事上的力量，哪怕放在整個晨曦帝國都是首屈一指，但是在貿易和經濟上卻因為產業結構的問題導致處處掣肘。

想到此處，亞瑟的嘴角此時卻微微上揚。

“不過無所謂，我出手不就行了。我會用戰無不勝的思想和嘟嘟嘟冒泡的開水來武裝自己。”

正當他在思考如何實現自己的宏偉藍圖時，他身前的一個被木板圍起來的場地中，突然傳來了一群人興奮的喊叫聲，其中有咒罵，還有喝彩。

“打死他！打死她！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