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禧?
陳平安只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求到自己頭上,自己只能幫一幫了。
“陳六,你看方便不?”
陳六聞言微微一笑。
“方便!”
“陳哥都發話了,就是不方便也得方便呀,嘿嘿嘿!”
陳平安聽到這話感激的拍拍陳六肩膀。
“謝了!”
“以后缺鹽去我家店鋪!”
“不要錢,哈哈哈!”
陳六聞言也跟著哈哈大笑。
“陳叔已經給我送了好幾十斤,夠我家吃幾年的了,哈哈哈!”
兩人一笑而過,隨即陳平安拉著那位剛認識的姚天禧進了縣衙。只是在拉扯間,他發現姚天禧的四方平定巾有點松動,帽子之下好像是個光頭。
“兄臺,你這個頭發?”
姚天禧聞言尷尬的笑了笑。
“讓兄臺見笑了,在下本來打算出家來著,奈何沒有廟肯收留我,這才又重新蓄上頭發來科場砰砰運氣!”
“哦哦哦……”
“大明科舉不問出身,不問來路,只要敢來應試就是英雄!”
“兄臺說笑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進縣衙,只是剛進入大門就看到一個黑著臉的文士擋在前邊。
“爾等的結狀何在?”
“結狀是啥?”
“還有你是誰,憑啥管我要結狀!”
陳平安這話差點將沈重給氣死,要知道他可是上元縣的教諭。別說兩人連個童生都不是,就算兩人考上秀才也得歸自己管!
“我是本縣教諭!”
“根據大明律,凡是應試的考生必須攜帶結狀,注明戶籍和三代父祖之名,以及本人職業,杜絕商人、皂隸之子,犯法之男,并且有本縣的廩生或者五名同年參加科舉者作保!”
“哦哦哦……原來是教育局局長呀!”
如果按照后世的叫法,大明的教諭就可以雷碧波后世的縣教育局局長,掌管著一縣的教育、教學工作。
“你看看這個是結狀不!”
陳平安當即拿出老師劉伯溫塞給他的文書,直接塞到沈重的手里。沈重接過文書并未打開,而是看向一旁的姚天禧。
“你的呢?”
“學生的在這兒……”
姚天禧可沒有陳平安那么多廢話,非常干脆的拿出自己的文書。他是找的本縣廩生作保,在結狀上寫的清清楚楚。
因此,沒等教諭沈重開口,給姚天禧作保的廩生就主動站了起來。
“教諭,學生是姚天禧的保人!”
沈重看到站起來的學生是自己熟識,并且非常看好的一個學生,當即滿意的點點頭。
“進去吧!”
“以后做事記得守規矩,切莫行此投機取巧之事!”
姚天禧聞言尷尬的點點頭,但嘴上卻扎的極緊,不敢出聲附和教諭的話。
畢竟他若是附和教諭,豈不是承認自己是投機取巧之徒,同時也變相的承認帶自己進來之人也是投機取巧之人?
他自己可以背負罵名,但他卻不能將罵名帶給自己的恩人!
沈重將姚天禧放進去后,這才冷冷的看向陳平安。
“你叫陳平安?”
“對!”
“你祖父陳敬祖、父親陳近南?”
“是吧……”
“哼!”
“混賬東西,爾莫非連父祖都不認識?”
“回教諭大人,晚輩確實不熟……”
“因為晚輩出生之時,父祖就已經亡故了……”
“呃呃呃……”
沈重聽到這話也是一陣語塞,然后滿懷歉意的道。
“抱歉,本官不知此中內情!”
“哦對了,你的保人是誰,可在現場?”
陳平安聽到這話,這才看到影壁下邊坐了一排廩生,就是剛剛站起來給姚天禧作保的人也在。他這才意識到,這些人應該都是給門外那些考生做保人的。
只是陳平安確實不知道這些規矩,他只知道老師讓他來考試,他就拎著黃檸給自己準備的考具顛顛的跑來了。
“晚輩不認識他們……”
沈重聞言眉頭緊緊皺起,他已經非常給此人面子了,卻不料此人如此不識抬舉!
“你莫非在消遣本官?”
“你到底是不是來考試的,竟然連個保人都沒有?”
“我……”
陳平安聞言委屈巴巴的道。
“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事呀!”
沈重聽到這話更加憤怒了。
“你還有理了!”
“來人,將此人給我叉出去!”
一眾衙役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愿意動手。
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陳平安的手段的,先不說此人帶著縣令大人破案,單說此人帶領全縣幾千民夫修整溝渠,非但沒有出現半點亂子,還安排的井然有序,條理分明,就知道此人不是個好惹的主。
再加上此人跟縣尊大人都稱兄道弟,他們若是將此人叉出去,估計明天自己就要被免職了。
“你……你們沒聽到嗎?”
“我說將此人叉出去!”
正在沈重惡聲咆哮之時,縣令張璁悠哉悠哉的走過來。
“我給此人作保!”
“你算個什么……”
“縣尊大人?”
“您剛剛說什么,您要給此人作保?”
張璁伸了個慵懶的懶腰道。
“對!”
“我給陳平安作保!”
“大人,這不合規矩吧?”
張璁聞言冷冷的道。
“本縣怎么說也是當朝進士,我堂堂進士給個普通學子作保還不夠格?”
沈重聽到這話只感覺一陣語塞。
“回大人,下官不是說您不夠格,只是我朝沒有這個先例!”
張璁可不管沈重怎么想,只是上前從其手里搶過陳平安的結狀,然后滿臉和藹的看向陳平安。
“結狀是老師給你寫的?”
“應該是吧……”
“反正老師跟我說,拿著這個參加考試就夠了!”
“哦哦哦……”
張璁聞言打開結狀,只是看了一眼就將結狀摔在沈重的臉上。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陳平安的保人是誰!”
張璁聞言趕忙接過結狀,打開一看當場傻眼。
“大宗師?”
“你的保人竟然是大宗師?”
陳平安聞言滿臉懵懂的問道。
“誰是大宗師?”
“誠意伯劉伯溫呀!”
“劉伯溫親手厘定的大明科舉制度,可不就是大宗師嗎!”
“哦哦哦……您說的是我老師呀!”
沈重聽到這話更崩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不起眼的青年竟然是劉伯溫的學生!
不過最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劉伯溫竟然會給此人當保人!
畢竟劉伯溫身為大明的大宗師,名下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能讓他親自當保人,還是參加這種大明最低級的縣試考試的,估計放眼天下唯有此人!
事實上張璁也非常驚訝,他早就知道恩師特別看重陳平安,但怎么也想不到恩師竟如此看重陳平安,不惜以自身的名節為其作保!
要知道,一旦陳平安考試中有舞弊行為,老師可是第一個受牽連之人。
還有,若是陳平安考的太差,未來考不中進士,或者考中進士的名次太低,丟的可都是老師的人!
其實陳皮安自己也懵了,他沒想到劉伯溫竟然有這么大的名氣,還被人尊稱大宗師?
“你到底是誰?”
“我是陳平安呀!”
“我是問……你是大宗師的什么人?”
“我是劉伯溫的學生呀!”
“只是學生?”
“當然!”
“你……”
“你進去吧……”
沈重跟陳平安對了一會兒話,差點被這個愣頭青給氣死。
雖然他搞不清陳平安到底跟劉伯溫是什么關系,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劉伯溫的親兒子都未必能得到此等待遇。
要知道,誰拿到劉伯溫保舉的文書,就基本上等于拿到大明官場的入場券了。
別說此等最低級的秀才科考試,就是舉人、進士,哪個考官敢不給劉伯溫面子?
沈重將陳平安放進去后,這才命人大開大門,將所有人都陸續放進來。
只是相較于陳平安和姚天禧所受到的優待,后邊進門的眾人不僅要接受沈重的審核,還要接受衙役們的搜撿。
此舉再次遭到李貿為首的一眾人不服,他們紛紛要求將陳平安和姚天禧拉出來搜撿一番!
沈重聽到眾人的請求,當即挑釁似的看向縣令張璁。張璁也不示弱,只是命人將陳平安和姚天禧給叫過來。
“陳六,你去檢查一下兩人!”
“諾!”
陳六上前象征性的在陳平安和姚天禧的衣服上拍了拍。
“回大老爺,卑職已經檢查過了,兩人身上沒有任何夾帶!”
李貿見狀立馬大喊大叫起來。
“不公平!”
“憑啥我等要寬衣解帶,這兩人連個外袍都不帶脫的?”
姚天禧聽到有人如此質疑自己,當即脫掉自己的外袍,只露個中單和犢鼻褲。陳平安見狀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淡定的走上前,從沈重的手里搶過自己的結狀,在李貿面前晃了晃。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的保人是誰!”
“你覺得劉伯溫親自作保的人,會是夾帶小抄的廢材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