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收心需借往昔債
- 關于曹操重生成皇叔的那些事
- 歸閑人
- 2106字
- 2025-05-19 23:00:03
殘陽洇染西天,東都近在眼前。
徐奉甩了甩馬鞭,側過身:
“大人,那碑上為何只刻'袁成之妻'?”
劉方倚著車軾,打了個哈欠:
“這個啊……其一,她要讓本初永遠記得自己是長房嗣子,身負袁成一脈的骨血。”
他似是想到什么,不由輕笑:
“其二么……班定遠的后人自有其風骨。”
徐奉撓了撓頭,“定遠侯班超?她出自扶風班氏?”
劉方回首望著只剩個輪廓的梅山:
“正是,碑腳處有一行小注,淺得能被苔痕蓋住,所言便是班氏二字,應是袁紹偷偷刻的……”
“當年,袁湯的三名嫡子各自與世家聯姻,袁成與扶風班氏,袁逢與沛國桓氏,袁隗與扶風馬氏。”
“可唯獨這班氏不輸先人,德似班固著史,賢如班昭續書。”
車轍忽然碾過一塊碎石,車身顛簸間,劉方語氣一頓:
“這位母親,一直想讓袁紹明白……虛名不足貴。”
“正如班氏的榮耀,在青史簡書,在西域黃沙,在世人心中……卻不在那冠冕堂皇的牌位上。”
徐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大人,那吾等現在要去何處?”
“可還記得昨日與荀彧之約?”
馬車轉過一道山彎,徐奉收住馬鞭,回頭笑道:
“放心吧大人,出門前元惑就已經派人去荀府門口候著了。”
“哦?”
劉方挑眉,指節敲了敲車軾:
“既如此,且回府吧。”
“啊?不繼續跑了么?”
劉方聽罷不由笑出聲:
“某就不能歇一歇了?”
徐奉聞言大笑,馬鞭甩得噼啪作響:
“好,那大人坐穩了,咱快點回去歇著。”
……
在劉方還未登山之時。
斜陽把雒陽的一條小巷染成似琥珀般。
許劭雙手托著一個極度華麗的錦盒。
李逵攥著兩串糖葫蘆跟在身后,糖渣順著黝黑的面膛落在胸前。
“子將為何非要帶這花里胡哨的匣子?”
他濃眉一皺,鐵指彈了彈糖葫蘆簽子:
“那許子遠見了,怕不是要掰著手指頭先算一下能換幾貫錢。”
許劭撫須輕笑,敲了敲錦盒上的鎏金云紋:
“莫說貪財的許子遠,便是吾等初見這匣子,不也多瞧了兩眼?”
“倒也是,當年咱在雒陽街頭流浪,哪敢想能提溜著這等金貴物事?”
巷風掠過,李逵忽然壓低聲音:
“說真的,那年某當街罵汝罵的那么狠,汝后來咋還巴巴地來尋某?”
許劭想起那時李逵舉著劍要割袍的模樣,不由一笑:
“莫說汝不知情,便是汝這個李翼達存心罵某,某亦不會記恨。”
李逵搓了搓手:
“嘿,好一個許子將,倒不虧某當年把僅剩的半塊炊餅分給汝。”
“這也算一飯之恩了罷?”
許劭忽然轉身:
“翼達啊,又豈止一飯之恩?”
“那些年若沒翼達照拂,某可等不到遇見明公的那一天。”
李逵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所以說這事也怪子將,咋不早說汝所為是明公所托?”
“告訴汝?就汝這竹筒倒豆的性子,能憋住話?”
許劭白了李逵一眼:
“也就是后來某借那許靖成了勢,才敢放心去找汝。”
“得,算汝許子將謀劃深遠!”
“呵。”
“今兒,吾李翼達也做次趨炎附勢之輩,好好拍一下許子將的馬屁。”
“上一邊去。”
“等收了許子遠,咱仨再去破廟烤火,某買一堆胡餅全掰給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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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
《后漢書》:(許)劭邑人李逵,壯直有高氣,劭初善之,而后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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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間,二人已到了許攸的住處。
“汝拿這匣子,某拿這糖,當年咱缺衣少食,如今也算能風風光光見老友了。”
說罷,李逵大步走到門前,鐵拳砸得吱呀作響:
“許子遠,某李翼達來看汝了!”
門開處,許攸探出頭來,眸中閃過精光:
“翼達?子將兄?怎得有空臨寒舍?”
李逵指了指許劭手中錦盒:
“不應該先迎吾等進去坐坐么?”
許攸掩面一笑:
“倒是某失禮了,快快請進。”
……
堂內豆燈搖曳,許攸坐至上位,目光一直在那錦盒:
“怎帶了這等貴重之禮?”
李逵大大咧咧坐倒,糖葫蘆往硯臺里一插:
“還不是子將說,若無厚禮,恐子遠不肯相見吶。”
話音未落,許劭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許攸見狀,也不由撫掌笑道:
“汝這黑炭頭是來故意調侃某的?”
他又望向許劭:
“子將兄今日來,怕是不只為敘舊吧?”
未等許攸開口,李逵的聲音先起:
“當年在破廟,子遠說此生不忘寒門之苦,如今跟著袁本初,這話可還作數?”
“翼達,可是在責問某?”
“倒算汝機靈,某可是常聽聞袁氏有位極貪財的門客。”
許攸面色漸沉:
“吾等都曾在雪夜抱書取暖,被笑作'乞兒',某不愿再受此辱也不可?”
隨著李逵的一聲嗤笑,許劭緩緩開口:
“子遠之慮,某自然知曉,吾等當年不正是因這'財'之一字屢屢被擋在門外么?”
許攸抬頭,與許劭目光相觸,一時失語。
又過了幾炷香的時間,所聊之事,竟然真似敘舊般,句句不離當年之苦。
直至兩人離開后,許攸壓著心頭疑惑,打開了那個華麗的錦盒。
……
在小巷的余暉中。
李逵忽然湊近:
“子將,汝這招真的管用么?”
許劭撫須輕笑:
“若是其他人未必,但是對許子遠足矣。”
李逵抹了把嘴:
“在那偌大的錦盒中只放個簡陋的司南,就能收了這許子遠?”
“自然不止,袁本初待他至真至誠,兩人又志同道合,豈會輕言投靠……”
“那吾等就如此離去,豈不是負了明公所托?”
“汝這黑廝就不能待某把話說完?”
說著,許劭望向城外,掐指算了算時辰:
“若僅有此物自然不妥,可此時,明公應該已經收心袁本初了。”
“明公常言,收心需借往昔債……”
“倘若本初亦附于明公麾下,那今日于子遠所言所贈,必會使其明悟。”
……
與此同時,許攸取出錦盒中的司南。
念起剛才自許劭進門之后,與李逵一唱一和所言。
不由搖頭而笑,喃喃自語:
“錦盒外飾華妍,中懷空寂?”
“司南形微質素,可定方隅……”
“這許子將……罵的可真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