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沉默片刻，突然輕笑出聲：“怪不得東方定他們很少購買燈籠，神樹村和別的村莊不同，因為有神樹，所以對燈籠需求不大，但是神樹的祭祀需要十分龐大。”

夜風(fēng)卷起她散落的長發(fā)，露出頸后一個詭異的符文，那是“守印者”的標(biāo)記，此刻變得猩紅。

東方月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所以才會有族長，若是能與守印融合成為族長再獻(xiàn)祭，可以抵消幾十人的能量，獲得的好處也更多。”

她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玉玨，“所以啊，我才會被推選為族長，多么諷刺。”

東方非白眼神一凝，終于明白她為何變的如此冰冷的樣子。

前世零碎的線索在這一刻終于串聯(lián)成完整的真相。

難怪...難怪上一世東方月發(fā)現(xiàn)神樹秘密后，會被族人殘忍獻(xiàn)祭。

原來從始至終，她都只是一枚被精心挑選的棋子。

“已經(jīng)過去了，他們活不下來。”他沉聲道。

留下來的那些人根本無法在黑暗大陸中生存。

城墻上的燈籠突然無風(fēng)自動，投下?lián)u曳的血色光影，在那光影交錯間，隱約可見無數(shù)扭曲的面容在燈罩內(nèi)掙扎哭嚎。

“不過，你倒是藏得夠深。“東方月偏過頭，發(fā)絲在夜風(fēng)中輕揚，黑色的眸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以前竟沒看出來。”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為時不晚。”東方非白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兩人直接入城。

而在他們離開神樹村不久，那個曾在龍王坑遇到的神秘女子悄然降臨。

她足尖輕點樹梢，黑袍在月光下翻飛如蝶，隨著一聲輕吟，詭譎的心魔眼武魂在她身后綻放，將整個村落盡收眼底。

“來晚了一步么？”她紅唇微啟，目光忽然被祖祠前那棵參天神樹吸引。

樹冠在月光中泛著瑩瑩綠芒，隱約可見脈絡(luò)中流淌的古老能量。

“倒是意外之喜。”她指尖輕抬，心魔眼武魂化作流光沒入樹干。

神樹的能量頓時如決堤之水，源源不斷被抽取，地面開始震顫，樹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龜裂。

聞聲趕來的東方族人還未來得及驚呼，便被漫天飛舞的心魔光點籠罩。

那些光點如活物般鉆入他們的瞳孔，轉(zhuǎn)眼間，所有人眼中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瞳孔覆蓋，雙眼泛出紫黑色。

“參見主人。“白發(fā)長老率先跪伏在地，聲音機(jī)械而空洞。

神秘女子慵懶地擺了擺手，黑袍下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別來煩我。”

她的目光始終未離開那棵正在迅速枯萎的神樹，唇角勾起一抹饜足的笑。

……………………

黑暗大陸，就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稍有不慎，便會被吞噬殆盡。

再次進(jìn)入東林城中，東方非白微微瞇起眼睛打量。

上一世，他初來乍到，像個懵懂無知的孩童，對這座扭曲的城池充滿好奇。

而如今，他的心境早已冷卻如鐵，唯有一縷純粹的殺意，在胸腔深處緩慢燃燒。

柳芊芊，必須死。

東方月察覺到他的異樣，側(cè)目望去，只見他眸底暗沉如淵，森冷的寒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

她眉頭輕蹙，卻并未多言。

“走吧。”東方非白收回目光，嗓音低沉。

在這里衣食住行都需要費用，但是金錢毫無意義，唯有武魂才是硬通貨。

所幸，他們之前一路上獵殺了不少獸化的魂師，勉強(qiáng)夠用。

城中撲面而來的不是人聲喧嘩，而是一股混雜著血腥與腐臭的濁氣。

街道上行走的“人”，大多已經(jīng)部分獸化，有的手臂覆滿鱗甲，有的脊背生出骨刺，甚至有人半邊臉都扭曲成了野獸的模樣，僅剩一只渾濁的眼睛勉強(qiáng)維持著人類的神智。

不遠(yuǎn)處，幾個手持利刃的魂師正圍獵一頭完全獸化的怪物，刀光閃爍間，血肉飛濺。

那怪物嘶吼著倒下，很快就被肢解成一塊塊鮮紅的肉塊，擺上攤位，等待交易。

和神樹村那些尚且保留人性的村民不同，東林城里，幾乎已經(jīng)沒有純粹的“人”了。

當(dāng)然，也有例外。

比如那位深居城主府的男人，至今仍保持著完美的人類形態(tài)。

“這里還真是……熱鬧。”東方月低聲說道，她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美目流轉(zhuǎn)，好像看到了一種喜歡的玩具，天劍裁罪若隱若現(xiàn)，似乎隨時出手。

兩人也是身穿黑袍，遮蓋著面容，不然他們身上獸化部位太少，

“只要有人，哪里都熱鬧。”東方非白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yīng)，目光卻已鎖定遠(yuǎn)處的城主府。

和想象中恢弘威嚴(yán)的府邸不同，這座城主府更像是一座破落地主的宅院，灰暗的磚墻爬滿藤蔓，門口連個守衛(wèi)都沒有，透著幾分荒涼。

他沒有貿(mào)然闖入。

按照前世的記憶，再過幾天，這座城就會遭到獸潮的襲擊，而其中甚至有一頭天級兇獸坐鎮(zhèn)。

獸化之后的魂師會徹底變成野獸，所以實力和境界也和魂師有所不同分別是普通獸人，兇獸、頂級兇獸、地級兇獸、天級兇獸。

其中天級兇手和靈境中的靈淵級強(qiáng)者相當(dāng)，只不過兇手沒有神智，不知疼痛，實力會更加恐怖。

再往上則是玄境，不過那樣的存在，前世他都沒有見過。

夜色如墨，血月高懸。

東林城殘破的城墻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那些懸掛的紅色燈籠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

“怎么了？”東方月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

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身后，月光為她清冷的面容鍍上一層銀輝。天劍裁罪在她腰間微微震顫，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

“想起些往事。”東方非白轉(zhuǎn)身，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先安頓下來再說。”

兩人來到客棧，這是專門給東林城附近來交易的村民居住，東方非白站在客棧窗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窗欞。

客棧的走廊昏暗逼仄，墻上的油燈搖曳著慘綠的火光。

老板是個佝僂的老者，渾濁的眼球里泛著不自然的紅光。

他打開窗戶，接過東方非白遞來的武魂時，枯瘦的手指上隱約可見鱗片狀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