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恒聽得一頭霧水。

上官婉兒來回踱步，說道：“曾經鳳凰也是一只普通的鳥，與其他鳥兒不同，他十分勤奮，棲于梧桐，儲存了許多別的鳥兒看不上的果實。”

崔道恒默默的聽著。

“有一年，天下大旱，鳥兒們沒有了食物，鳳凰把自己所儲存的果實分給了其他鳥兒，幫助大家度過了災害。”

“為了感謝鳳凰，所有鳥兒將自己身上最漂亮的一根羽毛拔下，制成了一件百鳥衣送給鳳凰，并推舉她為百鳥之王。”

“這......”上官婉兒轉過身，大聲說道：“就是百鳥朝鳳！”

百鳥衣和百鳥裙？

崔道恒明白了這個隱喻，在古代，龍代表男子，鳳代表女子。

百鳥朝鳳意味著天下歸心。

百鳥裙不止是一件稀世珍寶，還意味著安樂公主有登基之心，效仿武則天。

但這更讓崔道恒疑惑，上官婉兒跟他說這些干什么？

他還是搞不懂是誰指使趙曼偷走了百鳥裙。

上官婉兒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笑著說道：“其實百鳥裙一共有兩件。”

“兩件？”這次輪到崔道恒驚呼。

“也有傳說，鳳凰是兩只鳥，鳳為雄鳥，凰為雌鳥，合為鳳凰。”

上官婉兒伸出細長的雙手，握住崔道恒的肩膀，“這件事情你要保密，否則小命不保，別怪我沒提醒你。”

“那安樂公主會善罷甘休嗎？”

崔道恒不知放走趙曼，該怎么向安樂公主交代。

“崔道恒啊，崔道恒。”上官婉兒笑了起來，額頭的紅梅仿佛綻放一般，“你就是一個謎，長安城傳你聰明絕頂，又傳你癡傻瘋癲，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

聰明絕頂的是現在的崔道恒，癡傻瘋癲的是原主。

“本宮送你出宮，此事莫再提了，安樂公主的百鳥裙自會奉還。”上官婉兒說道。

“百鳥裙在你這兒？”崔道恒問道。

不對，這不符合邏輯。

果然，上官婉兒搖搖頭，“不要問了，這不是該你知曉的。”

說罷，她親自領著崔道恒離開了掖庭局。

太陽初升，皇宮宛如迎接新主一般，聚集了嘰喳的鳥兒。

百鳥朝鳳，上官婉兒說的話，讓崔道恒心生疑竇。

線索不足，他無法做出符合邏輯的推理。

就這樣，他離開了太極宮。

崔道恒嘆了一口氣，懷著忐忑的心情，硬著頭皮回安樂公主府復命。

上官婉兒叫他別管這個事，也就是說他不能說自己已經找到了犯人。

那該如何搪塞安樂公主呢？

還沒等崔道恒想出辦法，李裹兒已經站在門口“迎接”他。

她雙手叉腰，氣鼓鼓的說道：“崔道恒，昨日說陪我玩的，你去了哪里？”

“不是你叫我去調查百鳥裙被盜案的嗎？”崔道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哦哦，丟了就丟了，百鳥裙有兩件，我沒告訴你嗎？”李裹兒的語氣很灑脫，和昨日判若兩人。

“那還查嗎？”崔道恒小心翼翼的詢問。

李裹兒思考了半晌，問道：“你查到犯人了嗎？我很好奇！”

崔道恒搖搖頭，“沒有，線索不足，時間太短。”

李裹兒擊掌道：“那就算了，你以后再查，后日就是上元節，你來看看我的百鳥裙吧。”

李裹兒興奮的拉起崔道恒的手走進府內。

他們來到了昨日的小屋前，赫然昨日空蕩蕩的衣架上，已經重新掛起了一件百鳥裙。

這是第一件百鳥裙還是第二件百鳥裙，崔道恒已經分不清了。

李裹兒拍拍手，氣鼓鼓的說道：“我要換衣服！你傻愣在這兒干嘛？”

崔道恒麻利的走出屋子，關上了房門。

這時，管事笑盈盈的跑過來，看到崔道恒，打趣道：“崔郎君，運氣不錯，十二個時辰到了，你還活著。”

盈盈也走了過來，說道：“我們公主殿下怎么會舍得殺崔郎君，昨日只是在氣頭上，公主殿下本就陰晴不定的。”

崔道恒滿臉苦笑，敢情被下催命符的不是他們，就站著說話不腰疼。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屋子的房門緩緩打開。

李裹兒穿著百鳥裙緩緩走了出來。

那百鳥裙驚艷絕倫，伴隨著陽光反射出不同的光彩，從不同的角度觀看，都會形成不盡相同的奇異色彩。

不愧是尚功局制作的珍寶。

而本就美貌的李裹兒更被百鳥裙襯托得光彩照人。

“公主殿下，實在太美了，定能在花車巡游拔得頭籌。”管事豎起大拇指，贊賞道。

“公主殿下本就美貌，穿上百鳥裙更是錦上添花。”盈盈笑盈盈的夸贊道。

“......”這兩個馬屁精！崔道恒無語，腦子一片空白，一時想不出有何詞匯來形容眼前的李裹兒。

“崔道恒怎么樣？”李裹兒興奮的提起裙子轉了一圈。

“美！”半晌，崔道恒嘴里只蹦出這一個字。

李裹兒顯然不太高興，氣鼓鼓的叉腰一言不發。

管事和盈盈齊刷刷的看向崔道恒，眼神中透露出憐憫之意。

他們心里想著，這崔郎君是癡傻嗎？連拍馬屁都不會。

他們同時搖了搖頭。

崔道恒補充道：“像鳳凰一樣美。”

他腦中浮現出上官婉兒所說百鳥朝鳳的景象。

李裹兒真的要當皇太女嗎？

崔道恒想起她悲慘的下場。

眼前天真爛漫的少女，兩年后將會被亂兵所殺。

李裹兒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么鳳凰不鳳凰的，有什么干系？今日本公主心情好，就饒你不死。”

她不知道百鳥朝鳳的傳說嗎？

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崔道恒苦笑一聲。

他叉手行禮道：“公主殿下，天色不早了，在下一夜未回，家里父母定然擔憂，且明日還有公務要辦。”

沒想到，今日的李裹兒十分通情達理，她點點頭，“確實，這兩日本公主要忙，就特準你休沐了，后日上元節花車巡游，你一定要來一睹本公主的風采。”

她驕傲的抬頭，侃侃而談。

“諾！”

花車巡游乃大唐盛事，崔道恒定然也想體驗一番，畢竟大唐短暫的繁華也就這幾年了。

安史之亂后，大唐便再也沒有今日的繁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