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歷三千零三年的滄瀾王都,孩童們傳唱著《種星謠》。熒藍鳶尾在青石板縫間搖曳,吞吐的星砂為夜市蒙上幽光。說書人敲響琥珀驚堂木,茶客們便見星穹之戰的幻影在梁間流轉。誰也沒注意驚堂木中的星核正在龜裂,直到那日青銅雨傾盆而下。
雨滴在半空凝成銅珠,落地時叮咚作響。稚童嬉笑著捧接“天賜銅錢“,卻見雨珠在掌心化作納米蟲群,順著血脈鉆入肌膚。守陵人跌撞闖入茶館時,驚堂木恰好裂成兩半,蘇璃的殘影尖嘯著“歸墟“二字沒入地縫。青衫書生突然捂眼慘叫,右瞳迸發的血色星芒洞穿屋梁——本該湮滅的破軍星核,竟在他眼眶重生。
王陵地宮傳來九聲喪鐘。林風赤足奔過沸騰的星砂田,懷中的鳶尾種子發出嬰啼般的嘶鳴。三個月前播種的希望,此刻在布袋里扭曲成青銅色的食星花。星穹之子轉世的少年攔住他去路,竹簍里機械觸手破簍而出:“父親,黑暗象限的土壤在哭泣。“
北境晷星宗的觀星臺正在崩塌。青嵐的轉世身捏碎星盤,螢石項鏈在空中拼出殘缺晷輪。她烏發褪成星砂,露出青銅顱骨上跳動的二進制符文:“他在星骸里...種星星的人成了星星的囚徒...“首徒驚恐地看著師尊胸口那截劍穗——林風束發的青絲纏繞著江寒月的手寫絹帕,帕角浸著三百年前的星漿。
東海歸墟掀起量子潮汐。江寒月的垂釣虛影被青銅鎖鏈貫穿,釣線盡頭的微縮宇宙里,十萬世界正被青銅星砂吞噬。林風的白發在星火中復黑,弒神密鑰剝離掌心血肉,卻斬不斷地脈深處傳來的母親慟哭:“風兒...我們從未逃出青銅棺...“
無字碑頂的渾天儀戛然停轉。說書人化作血霧的剎那,琥珀碎片與星砂凝成殘破的破軍刀。青衫書生凌空握刀,右眼星核映出蘇璃的戎裝虛影:“晷星倒懸處,有我埋骨刀!“
青銅雨凝成巨掌拍向王都,七十二坊市的鳶尾同時凋零。納米蟲群從孩童七竅鉆出,在廣場上空拼成機械巨臉。林風看著那張與初代國主九分相似的面容,忽然讀懂星砂田里食星花的唇語——那竟是十萬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在吶喊:“斬斷輪回者,永在輪回中!“
星穹紀元三年七月初七,史稱第二次星蝕之變。后世《星燼錄》載:是日青銅星穹覆壓九州,熒惑守心三月不絕,執炬者白發成雪,破軍刀芒碎而復生。而茶館廢墟深處,半塊驚堂木正滲出星漿,凝成蘇璃最后一縷殘魂,在焦土上寫下血讖:
“星砂蒙塵日,道印重燃時。”
“十萬焚身客,再鑄鐵穹詩。”
(新紀元啟,星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