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蜚語傷人
- 大漢:吾絕不為海昏侯
- 獅子的小迷弟
- 2301字
- 2025-04-23 10:50:25
“大王.....”
“快傳醫工....”
劉賀暈倒,一眾仆役慌亂將人扶起。劉德見此情景,面露滿意之色,看向劉賀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認可。
三哭示其孝,三辭示其謙,駁少府謂知禮。由此觀之,昌邑王并非狂縱無節之人。
“放肆,宮門外喧嘩,成何體統。”宗正劉德低喝道,“老夫略通黃老之術。”
言罷將手搭在劉賀手腕上,沉吟片刻后說道,“大王乃是情志內傷勞倦過度導致氣機逆亂,并無大礙。”
“諸位可送大王入昌邑王邸稍作歇息,三日后入宮覲見太后。”
“謝過宗正。”王吉屈膝跪地行頓首再拜之禮。
“此乃分內之事。”劉德點點頭看向光祿大夫丙吉,意味深長的說道,“子曰‘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今日始知。”
霍光執政,漢室大權旁落,再立幼主,霍光必不會交權,長此以往有江山傾覆之危。
史樂成失言,讓他看到了霍光的狼子野心。若劉賀無能無德,他也無可奈何,只能隱忍待變。
可劉賀并不像傳言中的那么不堪,他也不介意幫一把。
丙吉知道劉德是為了洗掉劉賀身上“狂縱無節”的污名。雖然他內心更中意故太子據之孫劉病已,但也明白不能在公眾面前與劉德唱反調。
此乃漢室江山,若有人想篡漢自立,天下共擊之。
“宗正所言令人發醒。”丙吉長吁一聲感嘆道,“蜚語傷人啊。”
.......
日暮時分,劉賀悠悠醒來。他揮手屏退左右,獨留內侍王善。也就是史書所載幫劉賀強搶民女的那位。
此人雖無德,但忠心可嘉,且身材魁梧,必要時可行專諸之事。
王善惴惴不安的立在原地,見劉賀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此事除你之外,可有他人知曉?”劉賀面無表情的問道。
作為現代人,他可以通過原主的記憶與龔遂等人的講述知曉禮節,但讓他哭還要三哭三踴(三次伏地痛哭并頓足),這點他著實做不到。
可他又不能不哭,哭而不哀為不孝,霍光廢黜原主時有一條就是無悲哀之心。
沒辦法,他只能想點邪招,用姜椒汁浸泡手帕一角,掩面時偷偷擦拭。
王善不斷叩首,哀聲道,“此事乃奴親力親為,斷無他人知曉。”
“大王若不信,奴可以死明志。”
劉賀見火候差不多了,輕咳一聲,“起來吧。孤知你忠心不二,但此事重大,萬不可大意。”
“孤雖被群臣擁立,但初入京師形勢不明,凡事當小心謹慎。你等也應謹言慎行,萬不可胡言亂語仗勢欺人。若有壞孤名聲者,莫怪孤不念舊情,夷滅三族。”
“大王之言,奴銘記在心。若有負大王者,無需大王處置,奴親手斬之。”王善再次叩首謝恩,見劉賀并無殺意才起身站立一旁。
“請太傅,中尉,郎中令進來。”劉賀擺手示意王善退下。
原主與侍從官、奴仆徹夜狂飲,酒醉沉迷。在士大夫眼里是不知尊卑不懂禮數,但在奴仆眼里,絕對是明公英主。所以劉賀手下奴仆忠誠度壓根不用擔心,只要提醒他們不要得意忘形即可。
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一兩個有二心的也不用在意。當今天下,以奴告主是絕對的禁忌。不僅無人受理,且告主者還要被腰斬棄市。
相比之下,另外三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是昌邑王的屬官,同時也是大漢的臣子。若劉賀有行事不軌之處,這三人完全可以高舉“為大漢江山,舍小節取大義”的旗幟告發他。
這三人中劉賀最信任的乃是郎中令龔遂,其次是中尉王吉,最后才是太傅王式。
王太傅本是朝廷所派,有監督諸侯王之職,他的道德包袱最少。
很快,龔遂三人在王善的帶領下到來。
行禮后,王善將劉賀從床榻上扶起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郎中令,京中形勢如何?”劉賀看向龔遂問道。
龔遂拱手行禮,將劉賀暈過去后發生的事細細講了一遍,“大王步行入城,其情可昭日月,京中百姓皆知大王忠孝之心。”
“然.....”
龔遂突然停下,面露難色,好像在猶豫。
劉賀知道肯定是有不好的消息,大手一揮,“諸公皆肱股之臣,但說無妨。”
龔遂跪倒在地,咬牙說道,“民間亦有傳言說,‘大王舉止失度,哀傷過甚,非人君之相。’更有甚者說'大王步行進城有嘩眾取眾之嫌。'”
“少府史樂成心懷奸詐,大將軍恐有自立之意,請大王早做打算。”
此言一出,龔遂匍匐在地,王吉,王式勃然色變。
劉賀面色如常,淡淡道,“諸公何以教我?”
王吉,王式低頭沉默不語,龔遂起身對兩人怒目而視,“爾等.....”
“郎中令,請起。”劉賀抬手打斷龔遂,翻身從榻上下來。他站直身子,整理衣衫,隨后鞠躬行禮,“賀自知往日行事孟浪,有負諸公教導。”
“然,大將軍欲立我為帝。事關大漢江山天下萬民,賀豈敢自專。”
“望諸公教我。”
“大王快快請起,臣豈敢受大王之禮。”
王吉急忙上前將劉賀扶起,王式緊隨其后。兩人一左一右將劉賀扶往榻上,接著后退幾步,叩首于地。
“臣受大王厚恩,當以死報之。”
起身后,王吉率先說道,“大將軍事孝武皇帝二十余年,未嘗有過,其行事周密可見一斑;武帝崩逝又抱持幼君襁褓之中,施政十三年,威加海內。權勢之盛,諸呂,田蚡亦不能及。”
“大王唯有事之,敬之,政事聽之,垂拱南面以弱其心,示仁德以昭天下,徐徐圖之。”
“中尉所言甚是。”王式拱手道,“大王雖已嗣先帝,然未見太后,受璽印,謁高廟,無名無實。”
“古人言,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依臣之見,一動不如一靜,大王應以不變應萬變。”
劉賀面露思索之色,沉吟片刻,“依太傅所言,即日起隨行眾人不可出府,不可妄言,若有違者杖斃。”
三人一齊拜服,“大王圣明。”
“退下吧。”
“諾。”
劉賀望著三人離去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氣。他來的太晚了,醒來時接他的馬車已經懟到宮門口了,少府史樂成又催之甚急。
倉促之下,他只能讓國相安樂安撫國中官員,一邊吩咐龔遂依禮而行。
路上,他大喪在身不便交談,也不能交談,只能在史樂成的監視中獨坐馬車喝稀粥。
好在一路的艱辛沒有白費,加之剛剛那一拜算是換回了幾分真情實意。
這也是原主太不是東西的緣故。劉賀或許沒有史書記載的那么荒謬,也絕不是什么好玩意,作孽的事沒少干。
不過沒關系。浪子回頭比老實本分更值得令人稱贊。
您說對吧,太祖高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