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接觸戰(zhàn)
- 鋼鐵抗戰(zhàn):穿越1937
- 豪兒哥
- 5135字
- 2025-07-09 23:19:00
與此同時,在三團構筑的防線上,一個頂部覆蓋著厚重鋼筋混凝土建成的半掩體式指揮所內(nèi),三團長徐二柱正端著一個“獨立旅”營級以上軍官配發(fā)的7x40制式望遠鏡,目光緊緊鎖定在防線前約五百米外的日軍陣地上。
鏡頭里,日軍前沿陣地約莫五十名鬼子兵,在一個佩著軍刀的少尉小隊長的嘶吼聲中,迅速完成了編組。
完成集結后的鬼子小隊并非一窩蜂地向三團陣地沖來,而是自動分成左、中、右三路,每一個方向,都由臂章標示著曹長或伍長身份的鬼子士官帶著三到四名士兵,迅速散開,形成了一個個相互呼應的戰(zhàn)斗單位。
一個個彎著腰,利用地形低洼處起伏,以小跑的姿勢,呈散兵線穩(wěn)步推進,就單兵戰(zhàn)術素養(yǎng)來看,絕非獨立旅士兵短期內(nèi)訓練就能形成的。
五百米…
超出了普通步槍有效射程,從槍口準星看過去只有一個小黑點,在這個距離上往往只有重機槍進行火力壓制性射擊,很少會有步槍開火,此刻雙方陣地上一片死寂,只有寒風卷過陣地前鐵絲網(wǎng)的嗚咽,壓抑得讓人窒息,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死亡臨近前的寧靜。
三百米…
土黃色的身影在徐二柱的望遠鏡里越來越近,就在逼近300米步槍射擊臨界點時,隨著鬼子小隊長一聲命令,散兵線上正在推進的鬼子士兵瞬間躬身臥倒在身下雪地、淺坑、以及任何能提供遮蔽的地形上面。
幾乎眨眼間,所有的土黃色身影都“消失”在地平線上,動作整齊劃一,戰(zhàn)術動作極其嫻熟。
“來了!”
徐二柱心頭猛地一沉,通過這段時間葉子良的訓練,以及后來這批88師老兵經(jīng)驗的交流,徐二柱知道這是小鬼子炮擊的前奏,他不敢猶豫,立即對著身后通信兵吼道:
“傳令,全體隱蔽!!!”
命令通過戰(zhàn)壕內(nèi)提前埋設好的電話線和傳令兵的呼喝聲瞬間傳遍整條戰(zhàn)壕。
“轟!轟!轟!”
幾乎在徐二柱下達命令的同時,日軍后方炮兵陣地上的火光開始閃現(xiàn),兩門九二式步兵炮炮彈出膛聲撕破了雙方陣地上的寂靜。
與此同時,三團防線上的士兵收到防炮命令后,反應也是極快,如同日常訓練那樣,“嘩啦啦”一陣雜響過后,除了碉堡內(nèi)負責觀察的哨兵,整條前沿陣地上,一百多號人像是兔子一樣瞬間不見,全都撤入了由鋼筋混凝土修筑成的防炮洞內(nèi)。
不得不說,作為優(yōu)秀的步兵伴隨火炮,日軍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很好的展現(xiàn)出了它們的作戰(zhàn)特點:射速快、打得準、短短五分鐘時間,近百發(fā)70毫米榴彈傾瀉而下,帶著刺耳的尖嘯聲,狠狠砸落在三團的第一道混凝土防線上。
劇烈的爆炸聲連綿不絕,火光沖天而起,硝煙混合著雪粉、凍土被炸得四散飛濺,剎那間,整條防線仿佛被沸騰的巖漿覆蓋,被密集的爆炸煙塵籠罩,轟隆隆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大地都在劇烈顫抖。
都說新兵怕炮,蹲在防炮洞里的新兵石誠,死死抱著他那支簇新的加蘭德M1步槍,嚴格按照班長教的動作,雙腿用力下蹲,身體前傾,后背緊在身后的洞壁懸空,盡量降低沖擊傷害,嘴巴不自覺地張得老大(減少耳膜震傷),帶著翻毛皮革手套的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即便如此,每一次炮彈在頭頂附近爆炸,石誠都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跟著震動一下,防炮洞頂?shù)幕覊m和碎石顆粒簌簌落下,砸在鋼盔上“噼啪”作響,撲了他滿頭滿臉的灰土。
濃烈的硝煙味嗆得人直流眼淚,防炮洞內(nèi)的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石誠的心咚咚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就在兩分鐘前,他透過防炮洞口慌亂的一瞥,親眼目睹了隔壁班那個再也扛不住恐懼的新兵,鬼哭狼嚎著沖出防炮洞,幾乎是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被一枚近失彈四濺的彈片狠狠擊中。
那士兵瞬間像個被血浸透的破麻袋,身體劇烈抽搐著倒在地上,翻滾著摔下戰(zhàn)壕斜坡,渾身滋滋冒血,十分巧合地攤倒在石誠所在的洞口前,那雙因極度痛苦和驚恐而瞪大的空洞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洞口里面的石誠!
石誠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涌上來,他強迫自己不去看洞口外那片刺眼的鮮紅和那雙至死都充滿恐懼與茫然的眼睛,把頭深深埋進臂彎,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牙齒不自覺地打著寒顫,努力在心里重復班長教導的射擊要領來驅散心中巨大的恐懼。
“舉槍…瞄準…三點一線…標尺設定…心要靜…手要穩(wěn)…”
可那“三點一線”后面是什么,石誠腦子一片混亂,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那炮擊的巨大轟鳴似乎要把他的靈魂都給震碎。
“嘟——嘟——嘟——!!!”
就在石誠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地獄般的炮擊逼瘋的邊緣,頭頂?shù)谋暥溉灰煌#潭⒓贝儆旨饫你~哨聲,從碉堡里突然響起,撕裂了炮擊后的短暫寂靜。
“鬼子上來了,全體上陣地!”防炮洞內(nèi)傳來班長的大聲吼叫。
那具倒在洞口外的尸體和那雙眼睛形成的巨大壓力,對于實誠來說遠遠超過了初上戰(zhàn)場時的恐懼,他幾乎是本能的、近乎狼狽地推開擋在身前擠著往外沖的其他戰(zhàn)友,第一個抱著他那桿加蘭德M1步槍躥出了防炮洞。
冰冷刺骨的寒風夾雜著濃重的硝煙和血腥味撲面而來,石誠連滾帶爬地撲到自己班分配的射擊掩體后,抬頭向陣地前望去。
只見炮擊前還在幾百米外猥瑣匍匐的幾十個土黃色身影,此刻已經(jīng)推近到了不足百米距離,一個個借助雪堆、低洼地勢、以及一切能夠利用的掩護,一邊極其猥瑣地交替躍進,一邊端槍瞄準射擊!。
伴隨著這群鬼子的不斷躍進,在他們身后50米位置,至少有三挺大正十一式輕機槍在不停的“噠噠噠”地掩護射擊,6.5毫米友坂機槍彈瞬間掃射過來,帶著突破空氣的呼嘯聲,子彈“嗖嗖嗖”地從頭頂、耳畔飛過,打在掩體前沿的雪地和凍土上,炸起一蓬蓬白色的煙霧。
一部分子彈重重鑿在前面的混凝土工事上,爆開一簇簇細小火花和碎石渣,有些碎片直接打在石誠臉頰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幾乎是同時,陣地上各個方向響起了不同腔調(diào)的吼叫聲:“
“開火!打他狗日的!”
“自由射擊!開火”
“開火,開火,給老子瞄準打!”
整個3團5連陣地上湯姆遜沖鋒槍和加蘭德步槍的射擊聲瞬間響成一片。
“啪啪啪!噠噠噠噠!”
加蘭德M1特有的清脆半自動射擊聲和湯姆遜沖鋒槍低沉迅疾的連射聲混雜在一起,即便出于隱藏火力的目的,勃朗寧重機槍沒有同時開火,大量自動、半自動的火力射擊也瞬間蓋過了對面日軍的三八式步槍和歪把子機槍,密集的彈幕像一張死亡之網(wǎng),猛地向陣地前沿日軍籠罩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猛烈火力,遠超日軍意料,沖最前面、試圖搶占5連防線的十幾名日軍尖兵算是倒了血霉!
“噗噗噗…”“呃啊!”
中彈的悶響和慘叫聲接連響起,十幾名鬼子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身體劇烈扭曲著撲倒在地,雪白的凍土上接連綻放出大片的黑紅色花朵。
余下的三十多個鬼子兵,反應極快地縮回了最近的掩體,立刻轉為守勢,開始依托彈坑和同伴尸體與5連激烈對射。
三八式步槍“啪勾!啪勾!”的獨有槍聲和歪把子機槍持續(xù)的點射聲再次響起!
前沿陣地中央,三八步槍刺刀上挑著一面膏藥旗的鬼子曹長,此刻正躲在一處低洼的土坑邊緣,指揮周圍幾名鬼子士兵進行還擊。
石誠屏住呼吸,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冰冷的槍托緊緊抵住臉頰,他努力回憶射擊要領,將準星尖端穩(wěn)穩(wěn)地套在那個鬼子軍曹露出土坑的半個身體上。
“啪!”
7.62×51毫米的全威力步槍彈怒吼著沖出槍膛,槍托重重地撞在石誠的肩膀上,但他眼睛一眨不眨依然緊緊鎖定在目標上面。
那鬼子軍曹似乎早有預感一般,在槍響的同時,整個人猛地把頭一縮,身體往下一沉,子彈幾乎是擦著他頭上那頂鋼盔頂飛過,發(fā)出“當!”的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鋼盔被犁開一道深深的劃痕,強大的沖擊力帶得老鬼子的腦袋狠狠晃了一下!
“狗日的小鬼子!”
石誠心里狠狠罵了一句,但并沒有太多失望,日常打靶他只是排中游,此刻戰(zhàn)場上的射擊更是完全不同。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因緊張而有些急促的心跳,再次穩(wěn)穩(wěn)舉槍,透過準星缺口,死死盯著那個被彈坑邊緣擋住大半身形的位置,他在等待!等待那個鬼子軍曹再次露頭的瞬間!
鬼子軍曹山田太郎摸了摸頭盔上那道深深的凹痕,冰冷的觸感透過手指傳來,作為參加過大大小小幾十場戰(zhàn)斗的帝國老兵,山田對中單后的感覺并不陌生,被子彈擦著擊中根本動搖不了他的神經(jīng),反而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該死的支那槍手…”
山田心中冷哼,眼中厲色一閃,幾乎是本能地,迅速鎖定了防線上一名正探出小半個身子,端著湯姆遜沖鋒槍朝著另一個方向瘋狂掃射的5連士官。
沒有絲毫猶豫,山田嫻熟地推彈上膛,三八式槍機發(fā)出“咔噠”一聲清脆的金屬咬合聲,他穩(wěn)穩(wěn)地托起槍身,冰冷的準星瞬間套住了那個忙碌身影的胸腹要害!屏息,扣動!
“啪勾!”三八大蓋特有的槍聲響起。
遠處陣地上,那名正打得起勁的沖鋒槍手身體猛地一頓,沖鋒槍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他整個人軟軟地順著胸墻滑落下去,手里的湯姆遜“哐當”一聲掉落在戰(zhàn)壕里。
山田嘴角下意識地勾起一個弧度,甚至不去確認戰(zhàn)果,區(qū)區(qū)百米射擊他有絕對的信心,接著山田繼續(xù)拉動三八步槍的槍栓,滾燙的子彈殼跳出彈倉,開始尋找5連陣地上下一個有價值目標。
而就在山田太郎拉開槍栓、退彈殼、目光開始轉移的那短短兩三秒鐘,他的生命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
石誠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看到那個老鬼子開槍后,頭部剛剛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瞄準視野中不到一秒!
就是現(xiàn)在!
石誠眼中寒光乍現(xiàn),扣著扳機的食指以最快的速度連續(xù)扣動,加蘭德M1作為半自動步槍的射速優(yōu)勢在這一刻爆發(fā)!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七發(fā)炙熱的7.62毫米子彈,以超過八百米每秒的速度,從石誠的槍口呼嘯而出,連續(xù)射擊時的后坐力讓加蘭德M1步槍的后坐桿猛地向后持續(xù)撞擊。
一連串的彈丸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瞬間攢射向山田太郎隱藏的彈坑方向。
第一發(fā)子彈擦著山田的鋼盔邊沿飛過!
第二發(fā)子彈直接穿透了他暴露出來的右臉頰,血花混合著碎肉骨渣猛地濺開!
第三、第四發(fā)子彈幾乎是同時鉆進他因為側身拉栓而微微抬起的前額和脖子側面!
“噗嗤!噗!”
山田太郎只感覺世界猛地一顫,隨即傳來幾下沉重的撞擊感讓他瞬間沒了知覺,矮小但強壯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在子彈巨大動能的沖擊下狠狠向后一仰!隨即癱軟地撲倒在冰冷雪坑中。
那頂被打變了形的鋼盔滾落一邊,鮮血如同開了閘的泉水,瞬間染紅了身下的凍土,那雙剛剛還閃爍著兇殘光芒的眼睛,頃刻間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望著晦暗的天空,就連手里那把上了刺刀、掛著膏藥旗的三八大蓋,此刻無力地滑落在血泊之中。
“哐當!”
一聲清脆的金屬彈響聲,加蘭德M1步槍標志性的彈夾從槍膛側面彈了出來,在冰冷的雪地上滾動了一下才停住。
石誠也因為這連續(xù)的后坐力一時沒有站穩(wěn)退到了胸墻后面,劇烈地喘息著,肩膀被槍托撞得發(fā)麻,他沒時間去細看戰(zhàn)果,緊張地低頭摸索著備用彈夾,準備進行第二輪射擊。
而就在5連陣地上爆發(fā)出規(guī)模雖小但同樣激烈對射的同時,在日軍進攻線路后方大約200百米處,兩處不起眼的洼地里,負責火力支援的兩個擲彈筒小組(每組兩人)已經(jīng)布置好了擲彈筒射擊位置。
兩名擲彈筒兵動作嫻熟地將八九式擲彈筒助鋤插入凍土,僅憑目測就快速完成了短距離測距,簡單調(diào)整射擊仰角后,副手迅速遞上專用榴彈。
“轟!”“轟!”
伴隨著兩聲沉悶發(fā)射聲響,兩顆五十毫米口徑的榴彈劃破空氣,帶著令人心悸的嗚嗚聲,幾乎不分先后地砸落下來!
在三百米這個擲彈筒發(fā)揮威力的理想距離上,日軍的這些“袖珍迫擊炮”射手擁有驚人的精準度,90%的首發(fā)命中率絕非虛言!
第一枚榴彈極其刁鉆地砸進了5連陣地一處用沙袋壘砌的射擊掩體內(nèi),沙袋被榴彈爆炸時產(chǎn)生的沖擊波直接掀飛,正在舉槍射擊的一名士兵,連同手中的加蘭德步槍,瞬間被爆炸的火光和紛飛的破片吞噬!
另一枚則落在了混凝土戰(zhàn)壕后方約一米多點位置,爆炸的沖擊波裹挾著彈片,如同一把鐵掃帚,將附近三名士兵掃倒在地,其中一人被大量彈片命中當場斃命,另外兩人則被高速飛濺的彈片擊中胸腹和腿部,鮮血瞬間浸透了棉軍裝,凄厲的慘叫聲劃破戰(zhàn)場!
“救人!快!衛(wèi)生員!!!”
戰(zhàn)壕里響起焦急的呼喊,一個身影冒著槍彈迅速撲過去,將受傷的兩人拖進防炮洞內(nèi),兩名被彈片命中的士兵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自覺地抽搐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痛苦呻吟。
日軍的試探性攻擊持續(xù)了近二十分鐘,在付出了至少一半的傷亡后,殘余的鬼子在后方九二式重機槍和擲彈筒的連續(xù)的掩護射擊下,利用地形的掩護,緩緩地向后撤退,如同潮水般消失在蒼茫的暮色和彌漫的硝煙之中。
殘陽如血,映照著五里鋪陣地上慘烈的景象,積雪被硝煙熏染成污黑,焦黑的彈坑遍布,凝固的鮮血在寒冷中變成紫黑色的污漬,散落的彈殼、殘破的軍帽武器隨處可見,碉堡水泥墻和戰(zhàn)壕防線上布滿了彈坑和機槍子彈掃過的白印。
三團5連這邊的炮火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但對面日軍那一輪精準的擲彈筒轟擊,卻實實在在給新兵連造成了血的代價,丟下了三條鮮活的生命和兩名重傷的士兵。
第一輪短促而血腥的接觸戰(zhàn)結束,沒有驚天動地的決戰(zhàn),只有絞肉機一般的消耗與對射,但雙方都清楚,這僅僅是正式戰(zhàn)斗開始前的小菜,更嚴峻、更血腥的廝殺,就在即將到來的明天破曉!
此刻,在雙方陣地之間那片死寂的雪地上,一面被打爛的膏藥旗靜靜地躺在血泊中,像一塊丑陋的、預示死亡的傷疤,周家口夜晚的風聲似乎更大了些,嗚咽著卷過鋼筋混凝土筑成的壁壘,帶走最后一絲熱量,真正的血與火煉獄,就在夜色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