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返程
- 鋼鐵抗戰:穿越1937
- 豪兒哥
- 4776字
- 2025-06-08 02:12:33
黃浦江渾濁的江水拍打著岸邊銹跡斑斑的鐵駁船和木樁,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機油和魚腥混雜的獨特氣味。
一處遠離繁華外灘、位置偏僻、毫不起眼的碼頭倉庫前,十幾名穿著短打、膀大腰圓的壯漢散布在四周。
他們眼神銳利,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接近的碼頭工人,腰間鼓囊囊的,顯然都別著家伙,倉庫厚重的大門半開著,透出里面略顯昏暗的光線。
倉庫內部空間不小,但堆放著不少雜物,顯得有些凌亂。
此刻,衛遠、史志鴻、徐嘉盛、貝翰思以及廣慈醫院院長季家祥都已到場。
史志鴻身后跟著三名提著沉重皮箱的精干伙計,徐嘉盛則帶著幾名同樣精悍、動作利落的手下,氣氛相比較前幾日在“美倫”商行會客室時多了幾分緊張感。
“衛先生,您帶來的這批藥效果簡直是神了”史志鴻剛看到衛遠就率先開口,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季院長在廣慈醫院連夜做了幾例緊急感染的臨床驗證,效果……簡直是神跡!”
“那些原本高燒不退、傷口化膿潰爛、眼看就要不行了的病人,用了您的盤尼西林,短短一夜就退了燒,傷口也開始收口愈合!”
“這藥的純度、效力,比我們之前接觸過的任何一批歐美原產的貨都要好!絕對是頂好的救命藥!”
季家祥也推了推眼鏡,鄭重地點頭:
“史老板所言不虛,衛先生提供的盤尼西林,其效力和安全性,經我院初步臨床驗證,確屬上上之選。此藥在當下,實乃濟世活人之寶。”
季家祥看向衛遠的目光,除了商人的精明,更多了幾分醫者的敬重。
衛遠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意料之中的淡然微笑:“史老板,季院長過譽了,藥有效就好,既然各位都確認無誤,那咱們就按約定交易吧。”
說完衛遠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倉庫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堆放著一些蒙著油氈布和雜物中間,伸手一掀,露出下面幾個大小不一的結實木箱和藤條箱。
衛遠動作麻利地將它們一一拖到倉庫中央的空地上,當著眾人的面打開。
只見一個箱子里,整整齊齊碼放著數百個深藍色硬質合金表盒,盒蓋上海鷗的Logo清晰可見(FNC-800是后世型號,此處以Logo代替)。
另一個更大的箱子里,則是用特制軟格分裝、密密麻麻、在昏暗光線下依然折射出璀璨火彩的鉆石,每一顆都如同當初看到的樣品般純凈閃耀。
最后幾個箱子,則小心地塞滿了防震稻草,里面是一支支標注著英文標簽的玻璃安瓿瓶——正是那救命的盤尼西林。
“手表一千塊,鉆石一萬粒,盤尼西林五百支,請諸位驗貨”衛遠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顯得格外清晰。
史志鴻、徐嘉盛、貝翰思三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各自帶來的手下立刻上前。
這群手下顯然都是行家里手,動作迅速而專業,驗表的仔細檢查表殼、機芯、表帶;驗鉆的掏出高倍放大鏡,在自然光下反復觀察切工、凈度和火彩。
驗藥的則小心翼翼地拿起安瓿瓶,核對標簽、觀察粉末狀態,并與季家祥低聲交流確認。
倉庫里只剩下輕微的翻檢聲、低聲的計數聲和偶爾的確認應答,氣氛略顯凝重。
約莫一個時辰后,各方的負責人向自己的老板點頭示意,史志鴻臉上笑容更盛,貝翰思則是看著那堆鉆石眼睛都在放光,徐嘉盛也滿意地點點頭。
“衛先生,貨品數量無誤,品質與樣品完全一致!”史志鴻先是對衛遠道。
接著他隨即一揮手,身后三名伙計立刻上前,將手中沉重的皮箱放在衛遠面前的地上,咔噠一聲打開鎖扣,掀開箱蓋。
只見皮箱里整整齊齊地碼放著黃澄澄的金條,金燦燦的光芒像是充斥了整個倉庫,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貴金屬光澤,每一根都沉甸甸的,上面清晰地打著“上海中央造幣廠”的足金印記和成色標識,正是俗稱的“大黃魚”。
“衛老弟,”
史志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按照咱們當初議定的價格,手表一千塊,每塊二百大洋,計二十萬大洋;鉆石一萬粒,每粒一百大洋,計一百萬大洋;盤尼西林五百支,按每支一根小黃魚(一兩)或一百二十大洋算,我們合計支付五百根小黃魚。”
總價值一百二十萬大洋,外加五百兩黃金。”
史志鴻滿臉笑意的指著皮箱:“這里是足金一千兩整!扣除老弟你托徐買辦購置那批武器的六萬大洋費用,余下的一百一十四萬大洋,已按老弟你的要求,全部兌換成了花旗銀行的美元支票。”
說著,史志鴻又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皮質支票夾,抽出一張印制精美的支票,伸手遞給衛遠:
“這是花旗銀行魔都分行開出的即期支票,面額三十七萬美元整,按當前黑市匯率,絕對只多不少,老弟隨時可以兌現或轉賬。”
衛遠接過支票,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和花旗銀行的鋼印,確認無誤,收入懷中。
看著眼前金光閃閃的千兩黃金,衛遠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這筆交易資金,足以支撐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計劃了。
更重要的是,與史志鴻、徐嘉盛這些上海灘實力派搭上了線,后續的物資出售和武器渠道的購買都有了保障。
貨物清點交割完畢,衛遠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徐嘉盛:“徐老哥,兄弟托你辦的那批‘保家護院’的家伙事……”
徐嘉盛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衛遠的肩膀:“老弟放心!老哥答應你的事,豈能食言?”說完他轉頭對倉庫門口的手下打了個響指。
很快,倉庫外傳來引擎的轟鳴聲,兩輛車身寬大、涂著軍綠色油漆的雪佛蘭157型卡車倒車至倉庫門口。
車廂擋板放下,徐嘉盛帶來的壯漢們立刻行動起來,動作麻利地從卡車上卸下一個個沉重的、刷著橄欖綠色油漆的長條木箱和方形彈藥箱,迅速搬進倉庫,在衛遠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
“衛老弟,你要的這批貨可是全在這兒了!正宗花旗國原廠出品,剛下船的新貨,油封都還沒完全擦干凈呢!”
徐嘉盛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得,示意手下打開最上面的幾個箱子。
木箱撬開,濃重的槍油味和嶄新的木材氣息撲面而來。
箱內用防潮紙和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填充著防震刨花,衛遠走上前,隨手從一個敞開的木箱里抄起一支湯姆森M1928A1沖鋒槍。
冰冷的槍身入手沉重,烤藍幽深,槍機部件散發著嶄新的金屬光澤和槍油味。
衛遠按照后世電影中的記憶熟練地找到拉機柄,向后一拉,“咔噠”一聲清脆悅耳,槍機順暢地掛在了后方。扣動扳機,又是一聲清脆的撞擊空響。
“好槍!”
衛遠由衷贊道,雖然他算是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摸槍,但手中這把槍的做工工藝還是能看的出來的。
接著衛遠又俯身拿起一支加蘭德M1半自動步槍,檢查了槍管、槍機和標志性的漏夾裝彈口,再拿起一支柯爾特M1911A1手槍,感受其沉甸甸的握感和經典造型。
最后,衛遠的目光落在單獨放置、帶有瞄準鏡盒的斯普林菲爾德M1903狙擊步槍箱,以及那挺被分解放在特制箱內的勃朗寧M2重機槍粗大的槍管上。
旁邊的彈藥箱里,則是裝滿了黃澄澄的子彈。
逐一查驗過后,衛遠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轉身,對著徐嘉盛鄭重地抱了抱拳:“徐老哥辦事,果然牢靠!兄弟謝過了!”
說完,衛遠毫不猶豫地走到那裝著千兩黃金的皮箱旁,俯身從碼放整齊的金條中,隨手抓起兩根沉甸甸的十兩“大黃魚”,塞到徐嘉盛手里:
“一點茶水錢,不成敬意,往后兄弟這邊若還有需要,還望老哥多多費心!”
出手就是二十兩黃金!饒是徐嘉盛見慣大場面,此刻心頭也是猛地一跳,臉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褶子都堆了起來:
“哎呀!老弟你太客氣了!咱們兄弟之間,說這些就見外了!放心,以后但凡老弟你需要什么,只管開口!老哥我保管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交易至此,雙方皆大歡喜,史志鴻熱情地邀請衛遠晚上再聚,準備趁機再加深一下關系。
衛遠卻婉言謝絕,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和急切:“史老板、徐老哥、貝經理、季院長,諸位盛情,衛某心領了!只是老家那邊托人捎來急信,有些要緊事急需我回去處理,實在不便久留。”
“下次!下次衛某再來魔都,由兄弟做東,好好宴請諸位,一醉方休!”
史志鴻等人見衛遠去意已決,也不好強留,又說了些“一路順風”、“后會有期”的客套話,便帶著各自的人和貨物,陸續離開了倉庫。
喧囂散去,倉庫里只剩下衛遠一人,以及地上堆成小山的軍火木箱和那箱金光燦燦的千兩黃金。
衛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了幾日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這次魔都之行,不僅解決了迫在眉睫的資金鏈問題,囤積了足以武裝一支精銳小隊的先進美式裝備,更重要的是,成功地在魔都這個遠東最大的物資集散地,建立了初步的渠道和人脈。
此行魔都之行,比他自己預想的還要順利。
衛遠環顧四周,確認倉庫內再無他人,且倉庫大門也已關閉,頓時心念一動,意識溝通了腦海中的“系統”。
得益于這段時間的“充能”,系統的存儲空間已經恢復到了3噸的承載極限,只見衛遠走到那堆軍火和黃金前,一揮手。
無聲無息間,如同小山般的木箱和裝滿黃金的皮箱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
倉庫中央頓時變得空蕩蕩,只剩下空氣中殘留的淡淡槍油味和木屑氣息,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衛遠沒有選擇立刻啟動系統返回后世,而是換上了一身半舊的深藍色棉布長衫,頭戴一頂普通的氈帽,臉上稍作修飾,看起來就像一個為生計奔波的普通行商。
隨后衛遠又在碼頭找到一艘開往北方的貨船,付了船資,混在形形色色的旅客和商販中,登上了這艘略顯破舊、滿載著雜貨的江輪。
衛元本想借此機會,親身感受一下1937年間這片飽經磨難的土地的真實面貌。
然而,隨著船行一路向北,越是越遠離相對繁華的江南,景象越是觸目驚心。
渾濁的江面上,時常能看到順流而下的破爛木板和雜物,岸邊更是景象凄涼,大片農田荒蕪,村莊殘破。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難民如同灰色的潮水,沿著江岸、鐵路蹣跚而行。
他們拖家帶口,推著獨輪車,挑著破舊的擔子,眼神麻木而絕望,老人拄著棍子,孩子餓得哇哇大哭,婦女背著僅有的家當,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恐懼。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汗臭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衰敗氣息,偶爾能看到倒斃在路邊的尸體,無人收殮,引來成群的烏鴉。
路過的城鎮,也多是蕭條破敗,墻上刷著各種抗戰標語,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船上的乘客議論紛紛,傳遞著各種令人心驚的消息:晉省會戰失利,省會陷落!日軍正從杭州灣登陸,魔都危在旦夕!華北大地,烽煙四起!
衛遠站在船舷邊,望著兩岸這滿目瘡痍的景象,聽著同胞們絕望的哭喊和沉重的嘆息,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此刻他胸中仿佛堵著一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
后世史書上的冰冷文字,遠不及眼前這活生生的人間地獄來得震撼和刺痛,衛遠曾幾次沖動地想要立刻啟動系統,逃離這令人窒息的時代,回到那個和平安寧的后世。
但每當這個念頭升起,看著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眼神空洞的孩子,看著那些為了一口吃食而苦苦掙扎的同胞,一種強烈的羞恥感和責任感便油然而生。
“逃兵?”
衛遠心中自嘲地冷笑一聲,“若此刻回去,與那些戰爭中國只顧自己逃命的潰兵何異?”
深吸了一口帶著江水腥味和塵埃的空氣,衛遠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眼神卻愈發堅定起來,既然“系統”幫自己選擇了1937年這個烽煙四起的年代,就沒有回頭的余地。
一路輾轉,顛簸了近一周時間,貨船才終于抵達周家口碼頭。
碼頭上依舊混亂嘈雜,但比起衛遠離開時,似乎更多了幾分惶惶不安的氣氛,人們行色匆匆,交頭接耳間傳遞著各種戰局不利的消息。
衛遠下了船,重新踏上這片熟悉的土地。
他本想直接去找景氏三兄弟,但轉念一想,自己雖然知道他們藏身的地點,但這兵荒馬亂的年頭,鄉下地方道路復雜,沒有向導,人生地不熟,貿然尋找不僅效率低下,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抱著一事不煩二主的想法,衛遠再次進城來到了“永昌號”。
王掌柜見到衛遠安然歸來,且氣度似乎更勝從前,又驚又喜:“哎呀!衛先生!您可算回來了!上海之行可還順利?”
“托王掌柜的福,一切順利。”
衛遠笑著拱手:“這次又要麻煩王掌柜了,我想去城外尋幾位朋友,不知能否再借鎖子兄弟一用,為我引路?”
“好說好說!”
王掌柜滿口答應,立刻招呼鎖子,“鎖子!衛先生要去出城辦事,你熟路,再辛苦跑一趟!務必把衛先生平安送到!”
鎖子憨厚地應了一聲,麻利地套好了馬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衛遠便和鎖子駕著馬車出發了。
景氏三兄弟臨時棲身的地方叫做徐家凹,位于周家口西南方向,不僅地處偏僻,且道路年久失修,坑洼不平。
一路上馬車顛簸得厲害,速度也快不起來,鎖子雖然趕車經驗豐富,但也不敢在這樣糟糕的路上趕得太急。
兩人緊趕慢趕,直到日頭西沉,天色擦黑,遠處村莊的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時,才終于抵達了這個名叫徐家凹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