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厚重的實木會議室門。

“咯吱——”

一聲輕響，不算大，但在原本充斥著激烈爭吵的房間里，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會議室很大，裝修得相當考究。

長長的橢圓形會議桌旁，稀稀拉拉坐著七八個人，個個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只是此刻臉上的表情卻不怎么好看。

為首的，正是那個聲音沙啞粗糲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信息包里提到的王總，王德發。

他大概五十來歲，地中海發型，面色有些不健康的潮紅，眼神里帶著近乎癲狂的自以為是。

此刻，他正瞪著一雙三角眼，不悅地看向門口的不速之客。

其他人也紛紛側目，表情各異。

有驚訝，有疑惑，有警惕，也有幾分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而坐在會議桌主位旁邊的，正是蘇婉晴。

她穿著一身得體的米白色職業套裙，襯得她原本就姣好的身段更加玲瓏有致。

只是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明顯的疲憊和青黑，原本柔和的眼眸此刻寫滿了倔強和焦慮。

當她看到門口站著的李成時，那雙漂亮的杏眼里瞬間充滿了錯愕和不敢置信。

蘇婉晴的腦子有點懵。

她在情急之下撥給王律師電話，一不小心打給了李成。

沒想到李成真的來了。

但是……

“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保安呢？！”

王德發率先發難，語氣沖得很。

顯然被打斷了“逼宮”大計，很是不爽。

李成沒理他，目光直接落在蘇婉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安撫的笑容，聲音溫和卻清晰：

“姐，抱歉，來晚了點。”

這一聲“姐”，叫得自然而然，帶著一種熟稔的親近感。

這下，會議室里其他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這年輕人誰啊？

聽口氣跟蘇婉晴很熟？

蘇婉晴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弟弟”？

而且看這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公司的人。

王德發臉色更沉了，三角眼里閃爍著陰鷙的光：

“蘇婉晴，這是股東會，你叫個外人來干什么？是想把公司機密都泄露出去嗎？”

“還是覺得找個小白臉來給你撐腰，就能改變什么？”

他的話越說越難聽，充滿了侮辱性。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啊，蘇總，這不合規矩吧？”

“王總說得對，這小子誰啊？趕緊讓他出去！”

“公司的事情，外人摻和什么……”

蘇婉晴氣得渾身發抖，正要開口反駁，李成卻先一步動了。

他施施然走到蘇婉晴身邊，拉開她旁邊的椅子，直接坐了下來，動作流暢自然，仿佛他本就該坐在這里。

他目光掃過王德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

“王總，是吧？火氣這么大，是昨晚沒休息好，還是又在哪家會所玩‘斗地主’，手氣不太順？”

王德發猛地一愣，臉色瞬間變了。

他昨晚確實跟幾個朋友在一家私人會所打牌打了個通宵，手氣背得很，輸了不少錢。

這事兒除了幾個牌友，應該沒人知道才對！這小子怎么……

李成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目光轉向旁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剛才卻一直陰陽怪氣幫腔的副總，笑容不變：

“還有這位……張副總，是吧？聽說您最近對藝術品鑒賞很有興趣？尤其喜歡‘養成系’？”

“就是不知道，您給那位還在讀大二的‘干女兒’買包包、買跑車的錢，走的哪個科目的賬？是公司拓展費用，還是……公關經費？”

那位張副總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金絲眼鏡后面的眼睛里充滿了驚恐和慌亂，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跟那個小情人的事，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這小子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連對方還在讀大二都知道？！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剩下的幾個原本還在附和起哄的股東，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個個噤若寒蟬，看向李成的眼神充滿了驚懼和忌憚。

這年輕人到底什么來頭？

怎么對他們的底細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些可都是他們藏得最深、最怕被人知道的秘密！

王德發畢竟是老江湖，最初的震驚過后，強行鎮定下來，色厲內荏地喝道：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血口噴人！蘇婉晴，這就是你找來的幫手？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污蔑我們？！”

“污蔑？”李成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王總，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當年宏業初創，趙宏大哥拉你入伙，是看中你的能力，也是念及舊情。”

“你當時挪用老東家公款那筆爛賬，是誰幫你平的，你心里沒數嗎？”

“趙大哥仁義，給你留了面子，沒把事情捅出去。可這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反過來欺負他遺孀孤女的資本！”

“你……”

王德發徹底慌了，那是他心里最大的一根刺，也是他最怕被翻出來的舊賬。

趙宏當年確實幫他壓下去了，他一直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

李成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還有你們各位，誰屁股底下干凈？”

“真要我一件件幫你們回憶回憶？是想聊聊你們跟某些部門‘特殊’的業務往來，還是談談你們在外面那些‘紅顏知己’和‘私生子女’的安置問題？”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心懷鬼胎的人心上。

會議室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那些剛才還囂張跋扈、咄咄逼人的股東們，此刻一個個面如土色，冷汗涔涔，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怕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就像一個幽靈，洞悉了他們所有的秘密和軟肋。

他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這些的，但他們清楚，一旦這些事情被捅出去，他們不僅在公司待不下去，甚至可能身敗名裂，牢獄加身！

李成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冷笑。

系統給的這份信息包，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對付這些色厲內荏、各懷鬼胎的家伙，有時候，抓住他們的“小辮子”比講道理、擺法律條文管用得多。

蘇婉晴怔怔地看著李成，心底里涌出一股強烈的依賴感。

他什么都知道。

剛才蘇婉晴有多么絕望和無助，此刻就有多么安心和……悸動。

一種莫名的情愫，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底蕩漾開一圈圈漣漪。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