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太郎死死盯著井上虎那雙充滿自我掙扎的眼睛,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錐:
“每次‘招待’新朋友,哪次不是你沖在最前面?哪次不是你玩得最瘋最野?!”
“上個月那個被你拖進后巷的早稻田大學的女學生,人家只是來店里推銷酒水!你!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她拖進后巷!玩得她三天三夜爬不起來!兩根肋骨骨折!脾臟破裂!要不是老子花大價錢請的醫生把她從閻王爺手里搶回來,她就死在那個臭水溝里了!她差點就死了!一個老子花了大心思培養、眼看就要出欄賣高價的‘好貨’!差點就毀在你這個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手里!那時候,井上虎,你怎么不覺得自己過分?!啊?!你那會兒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半年前!橫濱碼頭!”
草野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詠嘆調的殘忍,“那個姓鈴木的老東西!骨頭硬得很!就他媽不肯交那點保護費!你井上虎多能耐啊!你干了什么?!你一把火!把他家那間破木屋,連帶著他那個病懨懨的老婆、那個剛上小學的孫子、還有他那剛上高中的孫女!全他媽燒成了焦炭!一堆黑乎乎的骨頭渣子!”
草野的嘴角扭曲出一個極其猙獰的笑容,眼中卻毫無笑意,只有深不見底的寒冰。
“然后呢?然后你干了什么?!老子的人告訴我,你!就站在那堆還在冒煙的廢墟邊上!摟著那個被你從火場里拖出來、已經嚇傻了的孫女!就在她家人燒焦的尸體旁邊!你他媽玩得可真是盡興啊!那會兒,井上虎,你腦子里有‘過分’這兩個字嗎?!有嗎?!你的刀呢?你的威風呢?都他媽用在對付手無寸鐵的可憐蟲身上了?!”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幾步跨過地上粘稠的血泊,站到距離井上虎不足兩尺的地方。
他身上的高級定制西裝沾染了飛濺的血點,如同雪地上綻放的點點紅梅,卻只顯得更加猙獰。
他無視了那把滴血的刀,巨大的憤怒和背叛感讓他完全忘記了危險,或者說,他根本不相信眼前這個顫抖的軀殼還能對他揮刀。
“現在!就現在!你他媽砍死了跟了你五年的山本!就為了這對跟你屁關系沒有的廢物夫妻?!井上虎!你他媽是被鬼上身了還是腦子被門夾了?!給我放下刀!跪下!”
草野的咆哮在血腥味彌漫的辦公室里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剩下的兩個打手也反應了過來,雖然同樣驚駭于井上虎的突然反水,但長期的兇悍訓練讓他們本能地拔出了腰間的甩棍和短刀,一左一右,眼神兇狠地朝著井上虎包抄過來。
“虎哥,別亂動!”
辦公室內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干,又被重新注入滾燙的鉛塊。
殺意不再是之前那種針對弱者的、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而是徹底沸騰、混亂、充滿了同室操戈的瘋狂和血腥復仇的暴虐。
死亡的陰影如同實質的濃霧,瞬間將所有人吞沒。
井上虎想嘶吼,想辯解,想跪地求饒,想告訴社長那不是他的本意……
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握著那把滴血的刀,身體像通了高壓電般劇烈地、無法抑制地顫抖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野獸瀕死般的低啞怪響。
而此刻,在距離這血腥修羅場百米外,天道總司正慵懶地靠在一根冰冷的水泥柱上。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近乎完美的、玩味的笑意,如同藝術家在欣賞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精彩……”
天道總司輕輕吐出兩個字,聲音低沉悅耳,卻透著一種非人的冰冷。
他之前習慣于將目標徹底催眠,抹去其意識,如同操控提線木偶般完成他的“戲劇”。
那樣固然干凈利落,但總像隔著一層玻璃看戲,少了幾分……“滋味”。
尤其是在剛才,通過上帝視角清晰地聽到草野太郎對井上虎過往暴行的控訴之后,天道總司感到一種強烈的不滿足。
“真是……劣跡斑斑的人渣啊。”
他微微搖頭,“僅僅是讓他在無知無覺中死去,或者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去承受痛苦……太便宜他了。這簡直是對‘懲罰’這個詞的褻瀆。”
天道總司調整了一下上帝視角的焦距,清晰地定格在井上虎那雙充滿了自我掙扎、痛苦和絕望的眼睛上。
那眼神中的混亂和痛苦,像是最醇厚的美酒,讓天道總司感到無比的愉悅。
“痛苦,只有清醒著品嘗,才夠深刻。”
他輕聲自語,像是在闡述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恐懼,只有意識到自己是誰、正在失去什么、將要面對什么,才能達到極致。悔恨?雖然對這種人渣來說可能太奢侈了……但看著他在自己的意識牢籠里,親手毀掉自己珍視(或者說曾經依賴)的一切,感受著每一寸肌肉背叛自己意志的絕望,承受著昔日同伴和‘恩主’那淬毒的恨意……這才是真正有價值的刑罰。”
他看到了佐藤的甩棍和阿健的獵刀同時攻向井上虎。
天道總司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期待。
“對,就是這樣……”
他低語著,仿佛在給舞臺上的演員下達指令,“掙扎吧,困獸。用你沾滿無辜者鮮血的手,去感受被自己兄弟刀刃相向的滋味。讓你的身體,在‘我’的意志和你的絕望之間。”
井上虎再次出手,一刀砍在了草野太郎的身上,兩個打手都來不及反應,因為他們也不覺得井上虎會敢對草野太郎動手,結果井上虎還真敢!
這一刀砍在了草野太郎的肩膀上,反應過來的佐藤和阿健大驚失色,被井上虎突然反水、砍老大的駭人景象驚得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但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和草野組嚴苛的兇悍訓練早已將服從和殺戮刻進了他們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