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特魯斯在腦海中回憶了許久，直到那破舊木門被推開，隨后一個蒼老的機械神甫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老頭子。”

跟記憶中的一樣，看起來是如此的冰冷嚴厲，身軀幾乎完全都被機械所覆蓋，無法根據面目看清他的表情。

但那種腐朽的消毒水味道，現在也是已經越來越深，這只有在上了一定的年紀的神甫身上才有這樣的特殊氣味。

機械改造并不是意味著壽命能夠無限延長，這種“永生”并非是絕對的。

隨著時間的延長。

器官和大腦的一些核心部位依舊會產生衰老以及損壞，想要避免死亡就只能將這些器官全部替換掉。

而這樣就會產生一種倫理上的錯誤，在學術上被稱為“忒修斯之船”的理論，那就是身體的更換之后，能夠保持新鮮，但人格以及那些記憶卻會腐朽。

這是一種長期機械化導致的不可逆的存在，多數人在存取記憶的過程之中最后都會導致人格碎片化。

隨后逐漸的失去“人性”，最后淪為跟機仆一樣這種無感情的邏輯機器一樣。

這是一個死局，在機械修會那么久的歷史之中，如今能夠靠著這個方式存活至今的也只有那個名叫做貝利撒留·考爾的怪物。

他哪怕身軀已經換了不知無數遍，甚至記憶讀盤到無數遍，他依舊能堅持著自己的約定。

即便是在睿智的智者，能活上一萬年，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在面對著這種長達萬年的孤獨的科研，都不可能保持著人性和自我。

但他卻做到了，并且在未來的歷史中留下了自己光輝的一筆。

只因他與基利曼的約定，兩句諾言整整守了一萬年并且兌現。

當然，艾特魯斯十分確定他能活這么久的原因，肯定是某位黃皮子沒事就在考爾睡覺的時候托夢。

這就好比你有健忘癥，但總是有個老媽子，在你的耳邊叮囑注意的事項...臥槽！突然覺得考爾其實信仰的并不是歐姆尼賽亞而是帝皇的本身。

明明考爾才是隱藏在機械神教的異端頭頭！

等會，我怎么會把老頭子跟考爾那個怪物進行比較？

而就在他意識到了這一點的時候，然后此刻被老神甫一手拉到了教室內。

教室的環境十分昏暗，那些穿著破爛的衣服的孩子看向了兩人，這讓他有些沉默。

這他娘的，這是打算讓我來個獲獎感言是吧...

這就像是回到母校高中的高校畢業生，被班主任拉到了講壇上給學弟們將一些自己的學習經歷。

另一方面也是當做樹立起榜樣，畢竟艾特魯斯算是唯一一個能夠考出去的村里大學生。

別看他在學院里經常性地掛科，但這些都是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在這個街區自己已經算是一個比較傳奇的人物了，村里的狗見到了他都得鞠躬喊自己一聲“領導”更或者說“神甫”。

好吧，既然是這樣的話，艾特魯斯內心嘆了一口氣還是打算給這個老家伙一點面子。

“咳咳”

他輕咳嗽了一聲，隨著臉上也是變得嚴肅了起來，而隨著他的發言臺下的所有學生都顯得激動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學長。

“感謝偉大的三位一體，歐姆尼賽亞最忠誠的仆人們。應你們的老師邀請，我很榮幸能在這里給你們講述幾句。”

盡管他曾經看過那些演講視頻，但這也是第一次進行實踐。

但艾特魯斯也沒有像其他神甫一樣第一次手足無措，或者需要機器的輔助。

僅僅是那清澈的聲音傳了過來，那言語中具有的力量，就讓在場的那些嘰嘰喳喳的學生安靜了下來。

“你們或許了解過我，曾經何時，我也只是斯蘭特街的一名普通人，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那些孩子似乎都能感到他在注視著自己。

“或許你們會想，你們的家長也會說過：“艾特魯斯就是從這里走出來的！在這里你們就能通過學習改變命運！今后就能侍奉萬機之神，成為一名光榮的神甫！””

艾特魯斯停頓了一下，這種停頓其實是一種技巧。

在場的學生們一時間都屏住了呼吸，或是在思考著。

而那位老神甫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手法，隨后微微地一笑了起來。

“但我能告訴你們的是，你們在座的大多數人，都無法考上機械修會一個最低級的神甫位置。”

“不要感到驚訝，這還是為了照顧你們的心情，我并沒有說是全部了。”

“啊....”

艾特魯斯的一段話直接讓那些小朋友們都有些懵了。

甚至就連老神甫都不由得地皺了皺眉頭起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學生，而就在他準備開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

卻被艾特魯斯的目光吸引了，而此刻艾特魯斯看著眼前這些有些難以置信的年輕孩子，隨后繼續道：

“孩子們，我知道，你們有著很大的疑惑。”

“在明顯出現我這個“唯一”的情況下，為什么還要拒絕你們的可能性，但這正是我今天所要說的事情。”

“我并不是什么天才，我也不向你們的父母所說的故事中，一出生就是那么的不平凡著。在我還在很小的時候，甚至連吃飯都吃不上，只能靠著老師的接濟，能夠獲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口糧和水。”

“的確，你們可能感到十分驚訝，但想要說的，我是個人，只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放在整個格里芬四號都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看著那些學生們的垂頭喪氣的表情，艾特魯斯沒有感到驚訝，輕聲說：

“但正因為如此，我的靈魂依舊屬于人類，依舊服務于歐姆尼賽亞，我的心，我的血，都是人類。”

“我并不比你們強大，但我的信念和思想，會讓我相信我會成為一名優秀的人。”

“神明曾在我的耳邊告訴我，即便我是如此的渺小。”

“所以無需祈禱，無需太過悲哀，要知道人類這個集體的的背后，都是靠著無數個我們犧牲和付出的！”

與其將來知道真相后的絕望，不如現在早一點做好面對的準備。

幻想總是美好的，但總歸要面對著現實，這就是艾特魯斯給他們上的一課！

這些孩子很聰明，也很努力，但鑄造世界的普通人的命運卻早已經注定著。

能夠堅持在這里學習的，無疑是想要通過學習改變命運去實現著自己理想的，而在意識到自己渺小了之后，最后只能泯然在黑暗之中。

但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喪失著生活的勇氣！

過早的了解世界對于這些孩子來說未必是件壞事，只要還有時間給予自己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