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啊，慕若徽點了點頭，保險起見，這的確是最合適，也是最恰當的時間了，不會太短，也不會太長。

他說，“謝珩，你有自己的計劃便好，如今，其實你已經可以成為獨當一面的一國之君了，就算沒有我與笙笙，恐怕你也會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

謝珩訕笑地咀嚼著這番話，有些諷刺地笑了笑，“慕先生，過去謝珩經歷了這么多，早已將世間之事看淡，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嗎？”

流芳百世？

若是過去，他擁有鴻鵠壯志，身邊有最愛的家人，親朋好友，他或許會有些許的渴望。

但是現在……

他只想盡快退休，早點和笙笙退隱，過上茅廬一間，閑云野鶴般的逍遙生活。

在慕若徽面前，謝珩也可以暢所欲言，將自己內心的想法盡數與他傾訴，卻沒想到竟是看見慕若徽勾唇輕笑。

“先生，為何無故發笑？”

慕若徽卻只是長嘆一聲，“命里有時終須有，一切都順其自然吧，謝珩你是天命之人，你注定這一生，都會守護在這里，這也是你父兄的遺愿。”

謝珩垂眸，低聲道：“這不公平。”

“不公平？”慕若徽笑道：“世間之事，又有多少是公平的呢，你覺得這對偃月公平嗎？他會覺得公平嗎？”

的確，人這一生，似乎都在追逐自己求之不得的東西。

只有失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有多么珍貴。

就像過去，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失去自己的家人，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遇到慕笙。

在失去家人之前，他想要功成名就，擁有雄心壯志，想要成為第二個祖父。

失去家人之后，他卻只想逃避，只求家人能夠回到自己身邊。

在遇到慕笙之后，他又只想與她退隱，過上安逸又閑云野鶴的生活。

他對慕若徽說，這不公平，是因為，自己似乎一直都擁有過，但是又好像都沒有擁有過。

想明白了對方話中的言外之意，謝珩勾唇笑了，嘴角的笑意帶著微微的諷刺。

“先生說地是，說到底，還是謝珩沒有參透。”

慕若徽說，“陛下何需對自己如此嚴苛呢，人都是有弱點和七情六欲的。”

慕若徽一邊說著，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茶水時間完畢，我也要去休息了，過幾日笙笙就該回來了。”

謝珩愣了愣，望著慕若徽的背影，想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總覺得慕若徽話里有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話里話外地敲打著他的心性。

既是敲打，似乎又是寬慰。

他知道慕若徽是會算術的，他是算到了什么了嗎？

笙笙知道嗎？

一時間，謝珩的內心充滿了疑惑。

夜晚，他輾轉反側，腦海中許多畫面浮現在心口。

于是他再度回到了關押著白蘇的牢房。

白蘇還是維持著先前那個姿勢，謝珩怕她動手腳，就連指骨都是折斷的，保證她沒辦法有任何的軌跡。

只是腳步聲響起，就聽見女人有些猙獰可怖的低笑聲。

“陛下……這么晚了，怎么還有時間來陪我這個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