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的數據流在視網膜上炸開幽藍的光芒,廚房儲物柜的 3D模型懸浮在虛空中,兩袋掛面如同兩根纖細的銀絲,半罐腌酸菜泛著詭異的青綠色。
“冰箱里的凍魚在感染初期就結晶化了,現在是穩定的原能載體。”星核的聲音帶著電子音特有的冰冷,卻難掩其中的緊迫,“你的身體需要蛋白質,要不然等不到你進化就會活活餓死。”
林三打開冷凍室,冷氣裹挾著冰碴撲面而來,凍魚早已變成懸浮的梭形冰晶,魚身表面凝結的棱柱狀結晶與他胸口的星芒印記產生微弱共振,仿佛兩個孤獨的靈魂在黑暗中遙遙呼應。三天前,他還對這些變異食物避之不及,此刻卻不得不承認,在原能粒子滲透的世界里,“正常”與“危險”的界限早已被徹底模糊,就像被雨水沖刷的墨跡,再也分不清原本的模樣。
客廳傳來父親壓抑的呻吟,如同生銹的齒輪在艱難轉動。林建國蜷縮在褪色的布藝沙發上,金屬化的指節深深摳進沙發扶手,人造革表面滲出的銀藍色液體正沿著木紋緩緩爬行,像是無數條銀色的小蛇在蜿蜒游走。林三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舊鑰匙,那把被他用能力臨時激活的“共鳴鑰匙”,鑰匙環上的五角星圖案在掌心發燙,仿佛在無聲地提醒他,這把鑰匙的能力即將耗盡,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職工樓共六層,每層八戶。”星核的掃描射線穿透天花板,建筑平面圖在視網膜上徐徐展開,宛如一幅暗藏殺機的地圖,“二樓和四樓檢測到穩定的能量波動,符合初級畸變體的共振頻率。一樓便利店的金屬卷簾門呈半融化狀態,貨架上的罐頭或許還保存完好。”頓了頓,星核的聲音突然壓低,像是怕驚醒沉睡的猛獸,“電梯井的鋼纜在三天前就發生了晶化斷裂,現在底部存在三頭畸變者。注意二樓拐角處的消防栓,它的共振頻率與你的護身符存在 0.3赫茲的偏差,這細微的差異,可能會成為暴露你位置的致命缺口。所以你得摧毀它,還要出去尋找食物”星核說完。林三猶豫一會就不斷給自己打氣壯膽。他緩緩來到門前手指在門把上停頓了整整七秒。掌心的汗漬滲進金屬紋路,深吸氣時,喉間滾過當他終于壓下門把手,合頁發出的吱呀聲像被拉長的生銹鋼絲,在寂靜的樓道里割出裂痕。紫金色天光從三樓破碎的凸窗斜切進來,將剝落的墻皮照成漂浮的磷粉,那個“文明樓道”的標語只剩“明樓”二字。那些殘破的字跡仿佛在無聲地嘲笑,曾經的文明秩序,在如今的末世中早已支離破碎。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樓梯旁,心跳聲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如同擂鼓。緊張讓他忘記了自己沒有拿武器,而星核似乎也忽略了這一關鍵。當他來到二樓拐角處的消防栓旁,冷汗順著后頸滑進衣領,這才驚覺右手空無一物。樓道里的金屬扶手在掌心發燙,像是在發出危險的警告。
星核的掃描射線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橙紅色警報,如同突然燃起的火焰:“二樓消防栓的鑄鐵閥門正以 1800赫茲的頻率振動,每一次震顫都在向整棟樓的金屬構件發送定位信號!”
“不好!它在求救,快逃!”星核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像是在暴風雨中焦急的吶喊。
剎那間,樓下傳來密集的金屬碰撞聲,如同無數把生銹的剪刀同時開合,刺耳又令人心悸。樓梯口傳來王大爺那熟悉卻又扭曲的嘶吼,曾經和藹可親的看門老人,此刻卻變成了追逐他的畸變怪物。老人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與瘋狂,讓林三的心臟猛地抽搐。
“快逃,往二樓西側!205房間防盜門應該能阻攔它們!”星核的聲音在腦內炸響,帶著電流雜音。
林三踉蹌著沖向樓梯,工裝褲被剝落的墻皮劃破,露出滲血的傷口,疼痛卻比不上內心的恐懼。拐角處的金屬扶手突然發燙,他條件反射地縮回手,卻看見扶手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星芒紋路,正朝著王大爺的方向閃爍,如同叛徒在指引敵人。
“他在標記我們的位置!快走!”星核尖叫。
聽完林三加速來到 205門前,用激活的鑰匙打開門,鑰匙在完成使命的瞬間也化為粉末,仿佛從未存在過。他關上門,躲在門后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門外傳來利爪抓撓金屬的聲響,王大爺瘋狂地撞擊著防盜門,每一次撞擊都像是敲在林三的心上。
林三穩了穩心神在星核的提醒下,在廚房角落發現一把老舊的割草鐮刀。望著那把鐮刀,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父親曾用這樣的鐮刀割過老家的麥子,麥稈斷裂時清甜的草香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這把鐮刀竟然有了一絲進化物能力,你回想的記憶就是它跟你產生的共鳴。”星核的聲音里帶著驚奇。
林三顫顫巍巍地走向鐮刀,既害怕又有種莫名的興奮。當他握住鐮刀的瞬間,手背的光紋突然劇烈跳動。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回憶父親握著鐮刀勞作的模樣,回憶鐮刀切開麥稈時的干脆利落。銀藍色的光芒從指尖滲入刀柄,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銹跡瞬間剝落,刀刃煥發出冷冽的金屬光澤,仿佛沉睡的戰士重新蘇醒。
“鐮刀竟然自主進化了,地球的物品在原能粒子改造下竟然發生這樣變化”星核感慨道。
然而,話音未落,防盜門已經被畸變成怪物的王大爺鑿出一個洞。透過洞口,林三看到王大爺那曾經慈祥的面容扭曲成金屬面具,眼球泛著幽藍的光,喉結處的銅制口哨——那是他當門衛時用來指揮車輛的工具,此刻正膨脹成尖銳的污染核心,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快攻擊那個銅制口哨,那是污染核心!”星核的指令在腦海中回蕩。
指令剛下,林三手中的鐮刀竟然自動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精準地斬向銅制口哨。碰撞的剎那,刺耳的金屬爆鳴響徹樓道,王大爺的身體劇烈震顫,鱗片下的金屬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銅口哨迸裂的瞬間,銀藍色的液體噴涌而出,防盜門瞬間被溶出許多孔洞。
林三看著畸變的王大爺轟然倒地,身體迅速銹蝕,變回原本佝僂的模樣。他跌坐在地,手中的鐮刀重新蒙上銹跡,光紋也隨之黯淡。望著老人的方向,林三喉嚨發緊,胃部翻涌著難以言喻的惡心與愧疚。這就是末世,殘酷得讓人窒息。
“他的生命體征消失了。”星核的聲音罕見地低沉,“但現在還有幾只畸變體正在趕來,我們必須在三分鐘內把它們引走,要不然你的家也不會安全了。”
林三掙扎著起身,握緊手中的鐮刀。他知道,在這個末世里,每一次揮舞的不僅是武器,更是對過去的告別。而前方,還有更多熟悉又陌生的“怪物”,在等待著他親手終結。他要救活自己的父母,更要在這個末世中生存下去。
“我一定要變得強大無匹,徹底超越那些畸變者,傲立于這世界的巔峰之上!”林三心中的怒吼如雷霆翻滾,激蕩不休。命運既然讓他與神秘的星核融合,賦予了他能夠自保的珍貴資本,那他定要拼盡全力活下去,絕不辜負這份機緣!念及此處,林三眼神陡然銳利如鷹,他緊握住手中的鐮刀,奮力揮舞。鐮刀劃破虛空,帶起一連串尖銳的呼嘯,仿佛是在向命運宣戰。這一揮,或許是在給自己注入無盡的勇氣,讓自己能無畏地踏上未知的征途;又或許,是在與往昔那個弱小、無助的自己做一場莊重的告別。此時的林三,周身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氣勢。那是對生的極度渴望所凝聚而成的鋒芒,也是對未來道路堅定不移的信念所鑄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