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的！”

袁湶看著認真點頭的程實，連連擺手推卻道。

程實臉色一變，突然嚴肅萬分：“袁湶你知道你有什么問題嗎？！”

一聲質問讓袁湶像是個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踟躕著站在一邊，手指用力的扣著衣服的絆帶。

“你到底在自卑什么？”

“是長相比人差，還是唱功比人弱？！”

“你以為我一開始說你是東方赫本是在嘲諷你？”

“你要記住你好歹也是科班青衣出身，既然你也覺得這歌不差，為什么要放棄這個機會！”

程實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著袁湶被自己說紅了眼眶，想著她現在還生著病。

不由得心頭一軟，緩和著語氣說道：“我也知道你很努力了，從這段時間的表演中，我就看出來了。”

“所以，在這個關口你就更不應該自卑、退縮，放棄這個機會了。”

“可是……我感冒了嗓子啞了，真的會唱不好。”袁湶弱弱的解釋道。

程實眼神一凜：“你還在懷疑我的判斷？”

“你以為我寫這個歌是讓你霍霍的？”

“我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狀態去唱這首歌，因為它不需要技巧，而是需要你投入全部的感情！”

“你把你置入電影里的人設，好好感受一下，張美麗死后你會是什么狀態！”

袁湶一下子醒悟了過來，自己現在嘶啞厚重的鼻音，不正是痛哭之后的狀態嗎？

看著訓斥著自己的程實，袁湶鬼使神差的請求道：“你…可以唱一下給我聽聽嗎？”

說完便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太著調，于是立馬找補道：“我...你是創作者，我想通過你找找感覺。”

程實端倪的看著袁湶，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出門去了。

袁湶感覺全身都毛毛的。

這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了？拒絕了？

還是說無語了？

“咳咳。”袁湶輕咳了兩聲，感覺身體有些吃不消，正準備回去的時候。

程實拿著吉他走了進來：“正堂風大，直接去你屋子吧。”

“啊？”

“哦哦。”

袁湶先是一聲驚疑，隨即便是忙不迭的把程實迎了進去。

程實坐在老舊的長板凳上，抬起右腳踩著一個小矮凳的橫欄。

稍微撥弄了一下琴弦，便開口唱道：

“這世界那么多人，人群里，敞著一扇門。”

“我迷朦的眼睛里長存，初見你，藍色清晨。”

“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運，我有個我們。”

“這悠長命運中的晨昏，常讓我，望遠方出神”

其實程實的煙嗓并不適合唱這首歌曲。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袁湶就這樣聽得慢慢的出神。

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低垂的眼眸，回憶著兩人之間的過往。

從一開始自己的誤會，到后來逐漸發現他身上的閃光點，再到之前他那么嚴厲的訓斥自己。

到最后，此時此刻，他又這么溫柔的在自己面前唱著歌。

紛雜的感觸洶涌而來，直沖沖的把自己整個撕裂開來。

讓自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小舟，避無可避。

……

第二天，天色漸暗。

陳建兵來到秦浩身邊，煞有其事的說道：

“浩子，大家都傳遍了，昨天晚上程導對著袁湶表白了！”

秦浩頭也沒抬：“不可能。”

“嘖！怎么不可能了，我都聽到程導唱著‘我有我們’，這不是表白嘛。”

“不對不對。”岳永峰也湊了過來：“我聽到的是‘多幸運，我愛著我們’，沒想到我們的程導這么悶騷啊。”

“誒！我說人家年輕人男歡女愛的不是很正常嘛，要你們在這兒嚼舌根。”無所事事的姜聞也走了過來。

秦浩覺得這種事情越傳越歪不好，于是出聲解釋道：

“不可能，你們別造謠了。”

“袁湶有男朋友的，夏宇，你們應該都知道，他們讀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這事很早就公開了，我們附近幾屆的都知道。”

正當岳永峰還想八卦一下的時候，那邊就傳來了程實開拍的指令。

摸了摸鼻子，岳永峰站起身：“才子額，佳人額，這事咋個說得準么！”

至于說他口中的才子到底是指程實，還是指影帝夏宇。

眾人都默契的沒有再討論。

場記一打拍板，陳建兵開始播放著影片。

突然，一陣吉他的和弦闖了進來，出于演員的素養他沒有回頭去看。

緊接著一個聲音嘶啞，發聲費力的歌聲傳了進來：

“這世界那么多人，人群里，敞著一扇門。”

哦~原來昨天他們來個是在排練這首歌啊！

嘶——這歌放這里的感覺，真的是太妙了！

陳建兵心里疑惑盡去，從容的聽著袁湶的歌聲。

而正在唱歌的袁湶就沒有這么淡定了。

白天劇組的流言她也聽說了，不過，她沒有選擇去解釋。

這種事情越描越黑，況且只要開拍了，這種誤會自然而然就消除了。

可是現在，誤會確實是消除了，但是自己的心為什么還是平靜不了！

袁湶不敢回頭，生怕一看到程實便穩不住自己的聲調。

她感覺程實的手指掃過的不是那些琴弦，而是她的身體。

吉他嗡鳴，連帶著她的身體也跟著微微戰栗。

一曲歌唱下來，全身都已精疲力盡！

“咔！”程實喊了一聲：“西北的拍攝部分正式殺青！！！”

眾人鼓掌歡呼，涌向程實道賀。

袁湶也想一起走過去，不管如何總得說聲恭喜謝謝，但是意識根本支使不動自己的雙腿。

一路奔波而來的夏宇見狀趕忙上前攙扶著自己的女友：“湶兒，你怎么樣了？”

“夏宇？你怎么過來了？”袁湶心里一驚，這感覺像是昨天聽到程實接起了曾璃的電話。

夏宇恍惚的感覺自己女朋友說話的口吻似乎有些不太對，但一時間也只當是她身體太累了，于是直言道：

“嗨，這不是聽說你生病了嘛，我不太放心。反正也沒什么事，就過來看看。”

“謝謝…”袁湶有些感動：“能不能先扶我過去，和程導道個謝。”

“道什么謝啊，他都讓你帶病工作了！”

夏宇嘴上不饒人，但是還是扶著袁湶往程實那里走去。

……

都是中戲的同學，除了姜聞，上下也沒有差幾屆，

所以大家很快的就熟絡了起來，聊著聊著就一起坐到了飯館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夏宇聽眾人夸贊著今天的片尾曲，心里很不得勁。

帶著酒勁從包里掏出了一張專輯，封面上用著顯目的字體，寫著《堅持到底》

啪的一聲，夏宇把專輯擲在了桌上：

“什么叫好歌？”

“這才叫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