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就有更要緊的事情。
“往回開,回頭!”
他對著楚天驕連忙喊到。
開什么玩笑!自己明明已經茍到這個地步了,怎么可能被奧丁抓到啊!
但是楚天驕依舊遲鈍,
“兒子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這是高架橋啊,高速!
你讓你爸我怎么調頭……到時候被攝像頭一抓拍直接就把我駕駛證扣了。
你爸我就不能開這么好的車來接你放學嘍。”
哪怕是這種陰雨密布的時候,這個男人依舊放松著,這種平常司機都已經戰戰兢兢的路面他甚至連速也不減,還有閑心和兒子聊天。
但是玄間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
“這是尼伯龍根。”
“什么?!!!”楚天驕頓時臉色變得凝重。
他狐疑地看向玄間,但是下一刻又表情嚴肅。
吸多了香煙的嗓子沙啞著,
“你是從哪知道的……
算了,這些等到我們活著出去再說吧。
接下來,坐穩了。”
下一刻,他不僅沒有調頭,反而是更進一步加速向前沖鋒。
就好像滑行一般,沒有一絲震動和異響,儀表盤的指針便一路狂飆。
一百八十邁。
但還在加速。
“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是想要反方向離開是不可能的。
尼伯龍根一旦進入,沒有其主人的許可,我們是無法離開的。”
這個時候男人甚至還有心情說笑,
“看來我們只能去找這里的主人聊聊天了。”
玄間沒心情去理會楚天驕,他扭頭看向窗外。
黑暗中,一雙雙黃金色的眼睛逐漸亮起,如同夜空中無數冰冷窺視的恒星。
很快,那些眼睛的主人的身影便從白熾的燈光中現身。
是一些扭曲的,猙獰的,褻瀆的怪物。
長著一模一樣的蒼白的,空洞的臉,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衣,沒有著人類的表情和姿態,明明看起來莊嚴端重,卻又粗魯而原始。
它們就仿佛在非洲草原上聯合捕獵的鬣狗,爭先恐后撲了上來。哪怕是草原的王者,獅子,也要退避三舍。
“坐穩了!”
男人大喝一聲,將油門踩到極致,推動著檔位上升,連精致調教過的發動機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嚎。
兩百五十邁。
整輛車就仿佛破浪的金槍魚,一種終生游動的魚,它們這輩子都不會停止游動,因此也游得極快。
玄間此時也顧不上去理外面那些死侍。
他被突如其來的加速度狠狠壓在座椅上,但是右手抓住車門扶手,支著身子對著楚天驕喊著。
“這個尼伯龍根的主人是奧丁!!!
是龍王!”
楚天驕原本還算是輕松的臉色終于陰暗了下去。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隨身帶著那個卡塞爾學院給你的東西!”玄間對著他喊到。
“……沒有。”
那個男人忽然嘆息。
“等一下子車停了,兒子,你不要下車。
這輛車,總共只有三個人可以啟動。
一個是老板,一個是我,還有一個便是你。”
玄間的心中忽然有不詳的預感。
“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經長大了這么多啊……”
楚天驕的聲音感慨,但是下一刻又嚴肅了下來。
“記住,等會你無論如何,直接開車走就好了。
你爸爸我是一個有本事的男人,你在這里只會拖我的后腿。”
最后近乎哀求,
“你經常不聽我的話,但是這一次,你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玄間沉默了,無論是雨聲,還是外面的人影被車輪碾壓的嘎吱聲,都被邁巴赫的車窗隔絕在外,此時的車內靜悄悄的,只有發動機低沉的嗡鳴聲。
“你不會要告訴我,S級混血種就可以單挑龍王吧。
這個笑話確實好笑。”
玄間突兀地笑了。
男人沒有說話,他的喉結開始蠕動。
楚天驕想抽煙了。
但是很快,兩個人的沉默就要開始打破。
前方是一片亮光。
楚天驕明顯松了一口氣,將肩膀癱在前駕駛座椅上,
“呵,到收費站了。
兒子看來你也不行啊,記著少看網上那些真真假假的信息,那都是吹牛皮……”
男人又開始啰嗦起來。
“不。”玄間開口,“那是奧丁。”
駕駛臺上的GPS界面上,無衛星信號幾個字依舊刺眼。
如果仔細看去,外面的雨幕依舊延伸個不停。
男人沉默了,他寬大的手掌伸向車門,那里的位置本應該是一把漆黑的雨傘,是為了給車主彰顯身份,是司機用來給主人撐雨的傘。
但男人就從那里抽出來了一把修長的武士刀。
漆黑的刀鞘上有著金色的紋理,他平靜抖掉了刀鞘,刀身如鏡面般反射著他眼中燃燒的黃金瞳。
車輛依舊咆哮著,一往無前向著前方沖刺。
而越近,那亮光越是宏大而神圣,就好像是接引善人的天使的光,也好像是指著回家之路的白熾燈。
邁巴赫依舊咆哮著,以往來說,這輛車如此大功率的行駛,一定是碰上了其主人重要的人生時刻,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地獄。
而兩人正在滑向地獄。
楚天驕猛地踩下剎車。
剎車片猛然發出刺耳的噪音,而淋滿雨水的柏油路異常濕滑,鎖死的車輪依舊按照慣性沖刺。
但剎車畢竟是可靠的,兩個人總算是剎住了。
兩個人一起走出車門,站在雨中。
雨水接著雨水,一排排延伸,而雨的外面便是黑暗。兩個人腳下是高架橋,高架橋的下面,巨大的水泥支柱就好像扎根在黑暗中。
面前則是奧丁。
天空與風之王,在歷史中被無知的人類冠以奧丁的傳說。
穿著沉重的暗金色甲胄,身軀巍峨如泰山,手中提著的是一把彎曲而泛著冷光的長槍。
在祂的身下,烈馬在嘶吼。
繁雜的金屬拼湊著繁雜的紋飾,制造它的工匠將其不厭其煩地編織成極盡奢華而繁雜的甲胄,并將其披在它的身上。
白色的皮毛泛著光,八條粗碩的腿煩躁地刨著板油路,這一人類的堅硬造物,并將其如同脆弱的人體一樣剖開。
金屬的面具扣在它的臉上,只那看到電光和火焰從其鼻腔內噴出。
這是Sleipnir,是神的坐騎。
而此刻,祂便騎著這匹駿馬來親自迎接兩個幸運進入神之居所的凡人。
楚天驕依舊喃喃著,哪怕是這種時候,他握著刀的手都青筋暴起止不住的顫抖,但是他依舊在插渾打科。
“好兒子,等會記著,我要跟這個大家伙聊聊天,看看交點什么過路費才能保住咱爺倆的命。
但這玩意長的挺嚇人,也許不領情,到時候我說跑,你就跑。
直接開車跑,別說八條腿,這馬就是十六條腿,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