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灞橋腦子里的弦瞬間繃緊了。

除非……

除非這次要“盤點”的東西，金貴到他王康年不親自盯著就不放心的地步！

八成就是那批燙手的贓款贓物，或者是核心的秘密賬冊！

這哪是什么年終盤點，這分明是趁著除夕夜，鬼鬼祟祟地轉移贓物或者銷毀證據！

這老小子，算盤珠子撥得倒是精明，以為大過年的，神不知鬼不覺。

可惜啊，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劉灞橋截胡了這份要命的電報。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像是擂起了鼓，咚咚咚地響。

乖乖，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他們正愁怎么把王康年這條滑不溜秋的“賬房先生”給釣出來，他倒好，自己打包送上門了！

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不，是掉金條！

還是刻著“王康年”名字的金條！

他幾乎能看到明晚的畫面了。

他帶著第九隊的弟兄們，神兵天降，把正在“盤點”的王康年堵在倉庫里。

旁邊是堆積如山的軍火、物資，或者是一摞摞要命的賬本。

人贓并獲！

看他王康年到時候還有幾張嘴能狡辯！

逮住這條大魚，那功勞……

他幾乎能感覺到那副大隊長的位置坐得更穩了，說不定還能再往上挪挪屁股。

劉灞橋強行壓下嘴角想要上揚的弧度，捏著那張薄薄的譯文紙，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這“年終盤點”，盤得好，盤得太好了！

顧佳影看著他臉上難以掩飾的激動，她的聲音依舊平穩：“看來你也想到了，這確實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王康年親自出面，說明這次交接的東西非同小可?！?

“很可能就是那批贓款贓物的最終處理，或者是更核心的賬目。”

顧佳影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我命令你和龍曉云，抓住這次機會，務必將王康年當場拿下！”

“行動時間明晚，原計劃不變，但要更加周密！”

“領命！長官！”劉灞橋挺直身體，聲音洪亮，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敬了個禮，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得趕緊找龍曉云和弟兄們！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著沖到第九隊的辦公室。

“龍哥！弟兄們！緊急集合！”

龍曉云和那八名隊員聞聲立刻圍了過來，臉上都帶著詢問。

劉灞橋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將顧佳影的命令和新情報說了一遍。

“……情況就是這樣，王康年那老狐貍明晚要親自去倉庫‘盤點’！”

“咱們的機會來了！”

他看著隊員們瞬間變得凝重的表情，以及眼中閃爍的興奮光芒。

“都聽明白了？這次行動，目標升級了！”

“咱們不光要抄他的老窩，還要把‘賬房先生’本人給逮?。　?

“這可是條真正的大魚！”

龍曉云一拍大腿：“他娘的，來得正好！省得咱們費勁釣了！”

小黃忍不住搓了搓手：“劉副隊，逮住這姓王的，咱們隊……”

劉灞橋打斷他，臉上露出一絲痞笑：“好處少不了你們的！但丑話說在前頭，風險也加倍了！都把家伙什擦亮點，明晚誰要是掉了鏈子，別怪老子翻臉！”

“放心吧劉副隊！”

“保證完成任務！”

隊員們齊聲應道，士氣高漲。

劉灞橋滿意地點點頭，心里那股子興奮勁兒更足了。

大魚要上鉤了，網已經撒下，就看明晚能不能收得住了！

——

晚上，特務處的宿舍里，燈光昏黃。

劉灞橋把剛擦拭干凈的家伙拆開，又熟練地組裝起來，咔噠一聲，動作麻利。

龍曉云坐在對面的床沿上，悶頭抽著煙。

“龍哥，還在想白天那檔子事？”劉灞橋頭也不抬地問。

龍曉云吐了個煙圈，聲音有點沉：“媽的，一想到那姓張的穿著那身皮，干這種豬狗不如的勾當，老子這心里就堵得慌?！?

“前線弟兄們拿命在填，他們在后面掏國家的底子，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劉灞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堵也沒用，明天晚上，咱們就把他連根拔了?！?

“希望吧?！饼垥栽妻魷鐭燁^，“這回動靜不小，牽扯到軍方的人，一個不好，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怕什么。”劉灞橋咧嘴一笑，“富貴險中求嘛，再說了，有顧長官頂著呢。”

他心里想的卻是，風險越大，油水才越厚，功勞才越大。

龍曉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臉上難得柔和了一些。

“我家那小子，昨天還吵著讓我給他買糖人呢?！?

“等這事兒了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劉灞橋心里微微一動，拍了拍龍曉云的肩膀：“放心吧龍哥，都會好好的?！?

“明天晚上，聽我指揮，保證讓弟兄們都囫圇個兒回來，還得撈足了功勞?！?

他話鋒一轉，臉上又帶上了笑容：“到時候，別說糖人，你想給你兒子買個糖廠都行?！?

“滾蛋，老子可沒你那么黑心。”

“嘿嘿，彼此彼此?！眲㈠睒蚰闷鸬貓D，指著倉庫的幾個位置，“明晚，咱們這樣……”

“姓張的那家伙要是敢反抗，直接放倒，別猶豫?！?

“王康年那老狐貍，得抓活的，他是關鍵?！眲㈠睒蚵曇魩е还珊輨?。

“行了，龍哥，咱們也別琢磨了，早點歇著，養足精神?！?

劉灞橋拍了拍龍曉云的肩膀，示意他別再耗神。

宿舍的燈熄了，劉灞橋躺在硬板床上，眼睛卻睜得老大，毫無睡意。

腦子里像放電影一樣，一遍遍過著明晚的行動細節。

王康年，張軍官，恒源商行，廢棄倉庫，軍火，賬本……

這些詞像走馬燈似的轉個不停。

這種借國難自肥的王八蛋，死不足惜。他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想再多也沒用，關鍵還得看明晚的臨場應變。

睡覺！養精神！

第二天，劉灞橋早早就醒了。

天色才剛泛起魚肚白，空氣里帶著清晨特有的涼意。

他動作極輕地翻身下床，生怕驚動了對面鋪位上還在沉睡的龍曉云

他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

昨晚和龍曉云的談話，還有那份截獲的電報，讓即將到來的夜晚充滿了變數和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