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近半個小時，伊森氣喘吁吁地站到了霧凇藥房的門口。

現在敲門是肯定不行的，大伙兒早睡了，伊森想了想，最終決定翻窗子。

蜘蛛俠模式，啟動！

用觸手纏住二樓一扇窗戶的外沿，觸手悄然從袖中探出，纏住了窗框外的橫梁，肌肉如繩索般繃緊，伊森整個人騰空而起，吊至窗前。

窗戶沒鎖，他心頭一喜，小心推開，身形一閃便鉆了進去。

下一秒，他愣住了。

上來的時候沒發現不對，等進來了他才察覺到，這是維多利亞的閨房。

伊森進來的時候并沒有掩飾動靜，鋪著綢緞床單的大床上，被子罩著的那一團東西動了動，然后坐了起來。

“……誰？”

維多利亞聲音沙啞帶著點冷意，然后一抹寒芒就朝著伊森飛了過來！

“我是伊森！伊森·克羅維爾！”

情急之下，伊森驚叫出聲！

短劍幾乎是貼著他臉頰飛過去的，割斷了他耳邊幾縷發絲，釘入身后的墻壁上，“哐”的一聲，劍身微微顫動。

一滴冷汗從伊森額角滑落。

“……你最好有個天大的理由。”

維多利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一股冷漠的怒火。她已掀開被子坐起，滿頭酒紅色長發披散在肩，眼神凌厲而危險。

月光透過窗簾灑下，落在她身上。那是一件深紫色的絲綢睡裙，隨著動作微微滑落，露出精致鎖骨和若隱若現的曲線。

伊森突然發現一個事情。

她里面好像沒穿東西啊。

眼神頓時躲閃開，喉嚨一緊：“我……不是故意的！”

“我需要你幫我煉一批藥。很急——真的非常急。”伊森將蟲卵和夜祭蟲放在桌上，“必須在短時間內提純里面的血液，并制成能維持龍蜥幼崽火囊活性的藥劑。”

“龍蜥？”維多利亞眉頭一挑，披上床邊的長袍，站起身來“你惹上了什么麻煩？”

“熾喉龍蜥，三階。我們偷了它的蛋。它沒有殺我們，是因為我發現它的幼崽有病，我說我能救。”

就在趕回來的時候，伊森突然想明白一個事情。

這是一場意外，但也可能是，一次天賜的契機。

熾喉龍蜥，三階亞龍種，在他們這種小地方完完全全就是頂端掠食者，是那種教會發現了都要層層上報，派專人來處理的存在。

而這樣一頭怪物，居然放過了他們兩個凡人，只因他們手中抱著她的孩子。

而且它還能聽懂伊森的話，那就證明這家伙絕對有智慧。

如果伊森能救下它的孩子，說不定就可以嘗試和這只龍蜥締結起羈絆……然后，為自己推翻教會提供一個難以想象的巨大助力。

將自己的想法大致告訴給維多利亞，女人定定地看著伊森，像是要將他這副疲憊、卻又興奮到發亮的臉看穿。

“你是說……你想和那頭熾喉龍蜥——締結某種合作關系？”她語氣一度遲疑，像是沒能完全理解，又像是沒能完全相信。

伊森點點頭。

“你瘋了。”維多利亞喃喃道，“你真的瘋了。”

但下一秒，她卻笑了。

“……你是個天才，伊森。”她低聲道，“一個敢跟亞龍種談條件的瘋子天才。”

她走上前一步，拿起桌子上的兩個卵：如果你真能做到，那這頭熾喉龍蜥就會成為你——不，是我們最強的底牌。”

“教會不會想到的，他們永遠不會想到，在他們自認為掌控一切的時候，有人在陰影里，和一頭野獸握了手。”

維多利亞的眼睛變得極亮，她望著伊森的眼神熾熱無比，把后者都看得有些發毛。

兩人走出房間，下樓，來到煉藥的地方，維多利亞走向最靠內側的藥柜前，將披散的紅發扎起，翻出圍裙束在腰間。

拿出銀制小刀與提煉工具，白皙的手將那兩顆夜祭蟲卵放上解剖托盤。

“你知道夜祭蟲有多少種嗎？它們的血液成分隨階段不同而異，蟲卵期的提取難度比成體高出兩倍，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污染。”

伊森：“？？？”

什么意思，考考他嗎？

“我只知道它能刺激超凡能力，具體的……不太懂。”

“唉，還得多學。”

留下這么一個評價，維多利亞的精神完全集中在操作上。

細細的銀刀劃開蟲卵外殼，白色的蟲液頓時溢出，混著刺鼻的腥臭，當時在山上由于情況緊急他還沒注意，現在一聞才發現居然這么臭。

于是他低下頭聞了聞自己的身上，然后發現自己也是臭烘烘的。

女人皺眉，用滴管小心地吸取內臟核心部分那一小塊淡金色囊狀器官，滴入蒸餾器中。

“這就是關鍵。”她低聲呢喃，“神經刺激因子濃度最高的部位。”

緊接著，她又提取出一種粉末狀的根須，摻入初始液體中，點火，緩緩加熱。

良久后，玻璃蒸餾管中那團焦黃的液體終于不再翻騰，只剩一絲黏稠的膏狀物緩緩滑落至底部的收集瓶。

維多利亞俯身檢查了一眼，確認成品已完成，便麻利地熄滅火焰。

她將那團藥劑刮入一只指節粗細的小銀管中，用封印蠟蓋緊，順手拎起放在一旁的藥劑包袱，塞進伊森手里。

“拿好。這是濃縮的，三滴就夠用，一只幼崽一滴，別全倒了，太多火囊會炸。”

伊森點頭，轉身就走，推門，沖入夜色之中。

……

月光像冷水一樣潑灑在山林之間。

伊森出了鎮子就變換觸手形態，化作猿猴在林子中蕩來蕩去，只有這樣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芙蕾雅那兒。

翻過最后一道石坎，他終于在一個小時內，回到了那片被龍蜥摧毀大半的林地。

景象幾乎沒變。

芙蕾雅和龍蜥就這么對峙著，她一動不動地抱著那枚蛋，伊森懷疑這女孩兒是不是自從他離開后就沒動彈過。

那雙紅寶石般的眸子死死盯著龍蜥的眼睛，直到伊森的身影從林間沖出，她才轉過頭來。

“大人……”

那雙紅色的眸子里滿是委屈，感覺跟要哭了一樣。

“我快頂不住了……”